第768章有何用
范稠作为东厂督主,时常能接到宗帝亲派下来的皇差。
但这还是他第一回接到要盯着东宫的任务,此任务着实令他惊了好一会儿,揪着闵繁连问了三遍,方确定自个儿没听错。
“闵首领可否告知,陛下要我盯着太子殿下,主要是要盯着……”范稠尾音充满期待,突然接到这般重大的任务,他希望闵繁此御影卫首领能多少给他点儿提示。
闵繁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暗战,他迎着范稠期待的目光,终是透露一二:“太子殿下那位外家大表妹,把二殿下宫外私宅的所有门,杀了个精光。”
如若换成旁人,他不会透露如此重要之事,但范稠不同,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又是东厂一把手,他为其解答,范稠必承他的人情。
人情这东西,到某些时刻,能发挥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孟大小姐?”范稠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到闵繁点头,他的嘴简直要合不拢,赶紧又再确认道,“可是那座住着二殿下最信任最倚重的谋士金先生的五进大宅院?”
“正是。”闵繁不能再透露更多,传达御令完成,他说完提步就走了。
独留范稠在原地半晌没能回过神儿。
陆森作为陆皇后的同胞兄弟,又是京衙首官,掌着陆府里的所有资源,可就孟十三诛杀李珩私宅门之事,他还是晚了一日方知。
其因有两个。
一个是诛杀方没声张,一个是被诛杀方亦没声张,双方俱在暗底下操作着,预备着进行一场暗地里的血腥对决。
此对决不厮杀个你死我亡,血流成河,白骨累累,大约是谁也不会收手的。
诛杀方包括东宫,被诛杀方自然也包括与李珩所有相关的人事物。
此中,陆皇后的母族陆府,不说首当其冲,亦是逃不过去的。
但陆森收到消息之时,竟是已然过去十二个时辰,且连整日在外的陆罗亦差不离于同时知晓。
陆森会知晓,尽因陆府情报网探子的功劳,陆罗能知晓,则因其一直在关注着灯山坍塌事件。
故而风筝被重伤,当时陆罗虽未在场,未能援手,却也在事后得知,此后他盯着李珩此二皇子外甥之时,不免顺藤摸瓜得知此事儿。
日暮掌灯,两兄弟未进后院,于前院大书房里,默默相对而坐。
他们在等陆浩杨,等着他们的父亲回府,父子三人好探讨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陆浩杨作为文渊阁大学士,乃翰林院首官,品阶不高,却是士林之首,清流之典范,每日鞠躬尽瘁,有时候落衙比陆森此长子还要晚些。
今日,便晚了。
“阿罗……”陆森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幼弟与孟府大小姐能否成就姻缘之事,“要不你还是另择闺秀吧?”
“大哥说的什么话!”陆罗轻易不动心,动了心便不会改变,不然他何必为了能助孟十三一臂之力,而去追踪灯山坍塌之事,继而几乎与长兄于同时发觉李珩私宅门,尽被她赶尽杀绝之事,“我可确定了,当时她只带了两个人!”
“两个人,连同她自己,也就三个人……便杀绝了百名门。”陆森揉了揉额际的太阳穴,意图将一跳一跳的不安感摁下去,岂知越揉跳得越欢,他索性放弃,明言提醒陆罗道,“如此悍女,非是你能压得住的。”
“我为何要压住她?”陆罗诧异地反问道,“我想娶她,是想与她白头偕老,又不是要对着干。”
“你!”陆森这会儿面对陆罗此幼弟,少时对着牛弹琴的感觉又起来了,且越发强烈,末了从唇齿间挤出一句总结,“她不适合你。”
奈何陆罗不接受此总结:“我觉得适合,那便适合。”
“什么适合不适合的?”此时踏入大书房的陆浩杨刚好听到幼子的这最后一句,顺着接下话。
兄弟俩同时起身,面向门口处的父亲。
“儿子是在同阿罗说,他心目中的女娘并不适合当陆府的二太太。”陆罗还在思考要如何回答老父亲的问题,长兄陆森已然抢先答道。
“哦?”陆浩杨走到上首座坐下,示意俩儿子都坐下,而后微笑着问陆罗,“二郎相中哪个府邸的千金了啊?”
虽说幼子年岁只有十六,但真相中,亦门当户对,那提前订下亲事,晚两年再成婚,亦无不可。
陆罗有些扭捏,更怕说出来会得不到父亲的支持,届时遭到阻拦,那还不如不说的好。
陆浩杨瞧出幼子的纠结,如此的难得,让他不禁看向长子,想着长子继续为他解惑。
陆森也不负父望,立刻说道:“孟……”
“孟大小姐!”陆罗站起身抢答,反正父亲都会知晓,那还是他说吧。
言罢,他直楞楞地看着陆浩杨,等着陆浩杨的点头,亦或摇首,心中忐忑不安。
幼子这般模样,陆浩杨在陆罗的等待之中,端起下人刚沏上来的茶碗,抿了口香浓的茶汤,他缓缓道:“孟府不错。”
陆罗松了口气儿,喜出望外地说道:“父亲也觉得孟大小姐不错,那父亲定然是同意儿子迎娶孟大小姐进门的!”
“为父同意有何用啊?”陆浩杨睿智的双眼微微弯起,听着幼子满满天真的话语,他看回长子,“大郎,你说。”
陆森看了眼被父亲反问得怔忡住的幼弟,叹息道:“父亲,无论孟大小姐瞧不瞧得上咱家阿罗,殿下与太子殿下杠上已久,眼下连同孟大小姐都对殿下下了手,其狠辣作派,儿子当真想象不出来……孟大小姐这般脾性到底是随了孟家祖上的谁。”
“确实。”陆浩杨赞同长子之言,“孟天官手段虽也雷霆,却大都属中庸之道,孟侍郎行事亦内敛,却也大都稳打稳扎,孟府的二老爷么……不提也罢,至于孟府的历代主母,包括外嫁的诸位姑奶奶在内,就没有一位似孟大小姐这般悍然凶猛之辈。”
孟知年在他此大学士眼里,甚至连个名讳都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