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失了，只剩下他独自被困在人潮漩涡中。周围的人群高耸如林，鞋跟敲击路面的声响震耳欲聋。
凯尔布在原地转圈，试图寻找母亲那绣着蓝花的裙裾与白蕾丝凉鞋。泪水滑过脸颊时，他以为自己将永远迷失在这片人海。直到那个呼唤穿透喧嚣——
“凯尔布！你在哪？“
“妈妈！我在这里！“他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回应。奔跑声由远及近，人墙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当那双白凉鞋在腿林中闪现时，少年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黑暗如活物般缠绕周身，吞噬了所有光明。
他在绝对黑暗中下坠。重力撕扯着五脏六腑，肺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就在意识即将溃散时，双膝突然触到了坚硬地面。
荧光苔藓在石缝间幽幽发亮。凯尔布眯起刺痛的眼睛，发现正跪在黏稠黑水中。身后传来巨兽般的呼吸声，而前方阴影里，一双猫科动物般的巨眼正反射着诡光。
“赫斯克尔，“某个声音带着奇异的庄严韵律响起，“确认这男孩不像之前的残次品。“
铁锈味的双手将他托起。借着微光，凯尔布看见缝合怪人遍布疤痕的拼接手臂。尸妖戴着永恒微笑的陶制面具，皮斗篷下散发出令人安心的花香。
“健康。“尸妖喉间滚动着粘稠的评判。
当他被转向黑暗深处时，七根指骨的木乃伊手掌破影而出。腐臭扑面而来的瞬间，四条枯朽长臂将他攫住。怪物用令人作呕的慈祥语气低语：“你可以称我为祖父。“
此后七年，祖父的教导犹如腐蚀灵魂的毒药。十一岁那年，凯尔布用三只食同类者缝合出首件作品“鼠王“。当这四足三尾的怪物撕开排水管时，老人眼中第一次闪过赞许。
十四岁生日前夕，尸妖护卫带他重返地面。贫民窟的居民在污水河畔游荡，散发着比下水道弃民更衰败的气息。“这些样本太次了。“少年扯动脸上呼吸面罩的导气管。
赫斯克尔指向河流上游的璀璨城区。穿越岗哨时，守卫的剑刃在尸妖拼接的肌肉上崩出火星。当最后一个活口目睹同伴被剥皮拆骨时，少年正在锈刀上测试筋膜韧性。
“别怕，“解剖剪没入肋骨的瞬间，凯尔布对抽搐的俘虏低语，“我会让你......变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