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街市上不少人都在讨论此事。林识意走进铺子后，假装询问掌柜。
艳丽的阳光从外透了进来，落在夫人身上，笼罩住半张明艳的脸颊，眉骨精致，鼻梁微挺。
掌柜不敢看夫人，走近一步，低声说：“不知为何，今夜起来，墙上贴的都是这种东西，是认罪书。”
至于什么认罪书，他不敢说。
林识意透过光幕朝外望过去，懒散道：“我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可知是谁人所为？”
“哪里知道呦，别来祸害我们做生意就成。”掌柜唉声叹气，这样大的事情与他们这些百姓无关的，谁敢掺和。
他们这些人为官宦人家做事，多多少少知晓些朝廷要事，太子杀害三皇子，那是大罪，谁敢私下讨论，被人逮住了，是要牢烦挨板子的。
林识意颔首，道：“账簿拿来，我看看。”
主人家松口，掌柜忙去拿账簿。
林识意嘱咐东风：“街前有家卖点心的，你去看看。”
“好。我这就去。”东风颔首，嘱咐下属一句，自己出去走走。
今日比往日更为热闹，恰逢艳阳天，上街的人自然就多。百姓多不识字，只是看到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去。
挤到一起，听人家读纸上的内容，不喜欢的则转头就走，感兴趣的还会问上一句。
不出半日，整座京城的人都知晓，太子利用伴读杀害三皇子。
东风走了一圈，提了两盒子点心，路上几乎人人都在讨论。
她还没走回铺子，锦衣卫使冲了进来，将墙上贴的东西都撕了去，见人手中拿着也抢了过去，吓得百姓落荒而逃。
东风趁机走过去，看向那人：“干什么吗呢？”
说完，她亮了亮腰牌，官高一级压死人，对方立即换了笑脸，“是大人呀，您怎地在此处？”
“闲来无事走走，你在干什么？”东风将一包点心丢给对方，“回家给媳妇孩子吃去。”
“谢谢您。”对方喜笑颜开，旋即露出忧愁，“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将这些玩意贴满了，害得我们被调出来清理。”
东风深深点头，忍不住又问：“是谁干的？”
“这哪里知晓。不过刑部在查了，不归我们管，我们就是出来清理，清理完了就回去。”
东风招呼一声：“那走吧。”
她转身，朝铺子大步而去。
回到铺子里，她将剩下的一包点心放在桌上，扫了左右一眼，低声说：“锦衣卫上街来清理了。刑部在查。”
若是锦衣卫查，她还有些担心，毕竟是锦衣卫探子们一夜间贴出来的，如今正合他们意。
林识意笑了，东风也高兴，“刑部啊，不成。”
“就让刑部查，你盯着就好。”林识意很满意，皇帝疑心陆序，那就让刑部去查。
这回，陆序离京，可十分干净，怎么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至于周家，被关在府里，插翅难逃，都在皇帝眼皮下面呢。
林识意合上账簿，站起身，道：“走，请你们去酒楼吃饭。”
“真的？”东风欣喜，“夫人，您可真好，我可以随意点菜吗？我想吃大肘子，明月楼的肘子可出名了。”
“可以，多点两份，给北风带过去。”林识意莞尔。
主仆二人高高兴兴上车，挑了京城最大的酒楼，明月楼。
已是午后，楼内人不多，大堂内三三两两坐着些人，分布在各处。
两人挑了靠窗的位置，东风一口气点了十道菜，跑堂的略显迟疑，“姑娘，你们吃得完吗？”
“吃不完打包带回去，肘子要三份。”东风豪气，一挥袖，“不差钱。”
来明月楼吃饭的，几乎都不差钱。
跑堂的闻言，立即让上菜。
东风痛苦地地吐出一口气，道：“夫人，这是我第一回吃饭，这么舒服。”
“不花自己的钱，自然舒服。”林识意调侃一句，说完，看向周围，道：“这些人在说什么？”
“得嘞，我去听听。”东风拍拍身上的灰尘，“这就去。”
林识意低头抿了口茶，看向窗外。
锦衣卫办事迅速，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了，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尤其是这些御史们。
刑部尚书不敢查，御史言官可不怕，个个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势必要斗到底。
东风出去片刻，跑堂的便来上菜，很快，菜摆满了整张桌子。
见状，东风迅速跑了回来。
“夫人，在说那件事。”东风勾了唇角，“如您料想的那般。”
周扬明死了，他在登闻鼓下的认罪，百姓们听不到，但这封认罪书可详细多了，怎么会不信呢。
她低笑一声，神色阴狠，“是呀，怎么会不信呢。”
“夫人，接下来怎么办？”东风抱起肘子，狠狠咬了一口，十分畅快，“真好吃。夫人，您吃不吃？还有两份呢？”
“我不吃，你自己吃。”林识意并无食欲，她来酒楼就是想多听听声音的，见东风吃得满嘴油水，便说：“待会带你去喝茶，去去油腥。”
东风不说话，一味点头，埋头苦吃。
等东风吃饱后，剩下的菜打包，装入马车里。林识意将钱袋子给了东风，“去付钱。”
“谢夫人。”东风嘿嘿一笑。
两人出了明月楼，前往附近的茶楼。
要了一壶茶，两盘点心，一盘瓜子，两人坐下来听人说书。
今日听书的人格外多，东风大口饮茶，眼睛瞄了左右一眼，发觉没什么人听书，都是一群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
“夫人，都在窃窃私语呢，我去听听。”
说完，她端了一盘点心走了。
林识意坐在原处，继续吃瓜子。
茶楼里的人越来越多，将位置都坐满了，跑堂的压根招呼不过来，掌柜都出来招呼人了。
东风在一群人中来回走动，走来走去，最后走了回来。
“都在说那件事呢，人还真不少。”东风嘿嘿笑了，“夫人，茶楼能听到许多声音呢，我和您说，都在议论太子。”
“我要的就是民声。”林识意冷笑，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就看当今的皇帝怎么处置自己心爱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