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一言，让太子终于将视线从陆序身上挪开，挪到他的身上。
“你也觉得是孤杀了老三？”太子怒喝一句，“孤已是太子，杀老三做什么？”
刑部尚书只敢说一句，太子站起来，他就缩下去不敢言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陆序开口，“太子殿下，锦衣卫只是按照证据说话，敢于查出真相，若照您说的，锦衣卫岂不是查错很多案子。您是无辜的，但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他指着周扬明的尸体，“他前一刻会说谎，但此刻不会了。因为他死了，失去了与您辩驳的机会。死者身上的刀口不会与您辩驳，但那是铁证。您会说谎，它不会。”
陆序神色恭谨，言辞清晰，可这些话仿若在说：太子会说谎，但死人不会，证据更不会。
他说完，与太子颔首，神色自若，坦然地立在登闻鼓前。
“陆指挥使也觉得是孤所为？”太子咬碎牙根。
陆序摇首：“臣觉得您是被冤枉的，所以，陛下，恳请您给臣机会，查清真相，还太子一个清白。”
此处除了陆序还在发言，其余人皆是沉默。
皇帝也不知有没有听到陆序的话，他垂眸盯着自己脚下的砖石，似乎看出了些名堂，道：“太子禁于东宫……”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太子扑至皇帝身前，急忙为自己自己辩解，可皇帝并不听他的解释，继续说：“周卿，回府去，无朕之意，不得外出。刑部继续彻查此案，周家五口的尸体交于刑部，陆序，两日之期已到，你该往江南而去了。”
陆序苦笑，行礼道：“臣接旨。”
众人陆续散了，太子被押回东宫，刑部尚书看了一眼周大人，与陆序示意：“怎么办？”
“好生安葬。”陆序说。
对方叹气，“怎么会这样呢。”他已相信是太子所为，周扬青没有必要用自己的命来污蔑太子，他自己不想活，周家那么多人还想活命呢。
刑部尚书连连叹气，眼见着陆序转身要走，他立即跟上去，“陆指挥使，您看，接下来怎么查？”
“你想怎么查？”陆序负手而立，脑海里浮现林识意的面容，端庄优雅，明艳动人。
他阖眸深吸一口气，刑部尚书直接就问他：“你怎么查的？”
“我没查，我只查了周家五口的死因罢了。”
刑部尚书咦了一声，道：“别骗我，不是你逼得周大公子现身敲登闻鼓告太子？”
“不是我。你冤枉我了。”陆序有嘴说不清。
“我是一点不信。”刑部尚书拍拍年轻人的肩膀，“你想什么，我很清楚，无非求一个公道，可是哪里来的公道，怎么会给你公道呢？”
太子杀了皇子，陛下怎么会想动太子呢，已经死了一个儿子，难道再添一个儿子？
他说：“人之常情……”
“老哥哥，利用好兄弟去杀亲弟弟，这样的储君是你想要的吗？”陆序拂开他的手，“你自己想想清楚。”
刑部尚书愣了一瞬，仔细一想，浑身发麻。
他嘶了一声，追上陆序的脚步：“你查到哪里？”
“如今的人证物证指向太子，还有什么可查的，陛下让你查，是让你给太子戏耍冤屈。”陆序冷冷地笑了，“你别以为是继续查。”
周扬明拿命来告太子，周家五口的死因指向太子，还查什么呢？
“那、那怎么办？”刑部尚书觉得事情闹大了，“这么大的案子不应该交给你查吗？”
以往有案子先交给锦衣卫呀，怎么这回不按章程办事呢？
陆序瞥他一眼，道：“若锦衣卫办，三日的功夫就将证据找齐，指证太子杀弟。”
刑部尚书闷哼一声，不敢答应了。
陆序大步离开正阳门，先回锦衣卫，顺势派人将宫里的事情告诉林识意。
宫里的事情，一句不漏地到了林识意的耳朵里。
一旁的东风先开口：“陛下为何偏袒太子？”
林识意道：“皇后娘娘为何至今无子？”
“这个问题应该找南风，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东风不服气，左右一想，还是不理解：“不是说太子无母无宠，陛下最喜欢三皇子吗？”
“这是锦衣卫探到的消息？”林识意反问。
东风点点头：“外面都这么说。”
“锦衣卫都这么说了呀。”林识意轻叹一声，“这何尝不是一个保护一位无母太子殿下的好办法呢。”
禀报的人退了出去。
林识意唤来东风：“锦衣卫能不能想办法查一查皇后的脉案？”宫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请平安脉，当值太医都会记录下来，皇后为何没有孩子，查一查脉案就知道了。
一旁的南风开口：“夫人，脉案只能看出一部分，无宠也不会有孕。”
东风反应比林识意更快：“何意？”
南风讪笑：“就是说陛下不宠幸，也生不了孩子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林识意颔首，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又问她：“那如何看出来……”
“看不出来。”南风先否认，“但是有彤史，倒是可以看出来陛下宠幸了谁。”
沉默许久的北风插了一句：“你们想得太简单，陛下去中宫，彤史便记录一回，但两人有没有上床，谁知道？”
西风蹙眉，道：“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
“我说的是真话。话糙理不糙，夫人，您说，对不对？”北风不觉得自己有错，“得从多方面考虑问题。”
其余三人看着她，皆叹出一口气，她则理直气壮的从桌上盘子里拿了一块荷花酥放入嘴里。
就为了一口吃的。
林识意托腮，照着北风这么说，唯一知晓真相的只有皇后娘娘了。
如今的皇后无子，待太子登基后，只怕皇后成为太后，那也是无权力的太后娘娘。
“夫人，您关心皇后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陛下保护太子的手段罢了。”林识意推开东风的脸颊，懒洋洋地打了哈欠，“都散了，想干什么的干什么去，我先歇会儿，你们头儿今日肯定回来得早。对了，东风，你去周府询问可有需要帮助的。”
旁人进不去周府，东风应该可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