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急了,急到想杀死三皇子,甚至不管身边人的死活的地步。
周大面如土灰。
林识意将目光重新放在周大身上,“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尽力去办到。”
“陆夫人,我……”周大欲言又止,似有所隐瞒。
林识意抬起脚再度放回去,“你接着说。”
“我周家呢?”
“杀害皇子,轻则充军,重则满门皆斩。当你决定去做的时候,周家家已经走向灭亡了。”林识意清楚地告诉周大,“不要侥幸,太子没想过让你活命,你得一时亲信又如何,到了关键时刻,陛下保太子,必然会拿你开刀。你别忘了,太子是陛下的长子。”
林识意在皇权里滚了一遭,清楚地看到了皇帝对太子的维护之意。
她说:“三皇子为何得宠呢?是陛下捧上来与太子抗衡,转移注意力。太子至今,无功无过,你可知多难?一人无功简单,要想无过,堪比登天。”
且皇后至今无子啊。
皇后年轻,却无子,让人匪夷所思。
林识意想到这里,冷冷拂袖,“你逃得了,周家怎么逃呢。”
“可……”周大被点醒,浑身无力地跪了下来,“那日我与殿下饮酒,酒饮多了,想要替殿下解忧,糊涂行事。事后我也害怕呀,但殿下告诉我,不用害怕,就算查到东宫,还有陛下呢。且只要锦衣卫不插手,刑部压根不敢细查,必然会草草结案。”
“这就是你的好主子、好兄弟。”林识意睥睨他一眼,站起身:“你放心,我会让你活下去的,但我可没有保证周家。”
“陆夫人、陆夫人,你能不能放了我、放了沈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周大牵住她的裙摆,“陆夫人,您放过我周家吧。”
林识意低笑一声,“放了你?我为何要放呢,你给予我什么好处吗?”
“我、没有。”周大想不出来,十分沮丧,低头叩首,“陆夫人,您高抬贵手,我愿意做牛做马。”
“我不要你做牛做马,但我要你的命。”林识意说出自己的目的,“你敢吗?拿你的命换周家上百条性命。”
林识意回身,拂开他的手,低眉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人。
周大慌得连连摇头,膝行着后退,“陆夫人、陆夫人,我不想死啊。”
“不想死还敢那么做?”东风打心里瞧不起这样的男人,自己窝囊就算了,还牵连家人。
周大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东风说道:“夫人,别管他,他就是自己害自己。”
林识意说道:“我有办法保你周家满门全身而退,但往日权势皆要抛。”
“权势都要抛?”周大浑浑噩噩,他想做的事情就是往上爬,此刻却要让他抛弃。
怎么甘心呢。
林识意看他痛悔的模样,眉眼微扬,也不出声,静静地看着他悔恨。
东风忍不住说:“这明显是太子给你下套的。就算牵扯出来,你被陛下问罪,他最多是治下不严,呵斥几句就好了。你呢?赔上满门啊,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你自己想想。”林识意不与他多言,选择出去,让他自己考虑。
如今有了血书,周大是死是活,已不重要了。
有了证据指控太子,事情便顺利许多。
林识意回到主院,沈三娘又来了,在前院等了许久。
林识意打起精神,第一句话便是:“你与周二和离,回去就办。”
“为何?”沈三娘被吓了一跳,“为何要和离?”她不甘心的,周大没了,日后周家就是二房掌家。
凭沈家如今的地位,她去哪里找这么好的人家。
林识意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滋润过喉咙,道:“周大犯错,牵连满门,你若不和离,是想与周二同生共死吗?”
“怎么会到这个地步?人不是在你手里吗?”沈三娘震惊,她走到表妹跟前,“阿意,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走便是了。陆指挥使已被放出来,你为何还揪着他不放呢。”
沈三娘急了,“阿意、阿意,你高抬贵手,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阿意,我求你了,我再嫁也嫁不到好人家了。阿意,你别不说话呀。”
林识意并非铁石心肠,她与三娘一道长大,所以才劝三娘和离,等和离后,周家是生是死,与她无关了。
她要做的事情,不会半途而废的。
她仰首,对上三娘的泪眼,“我做不到。”
“可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沈三娘语气急躁,“你做你的陆夫人,我做我的周夫人,你别来干涉好不好?就算查清了三皇子的案子,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你何必要逼死我们周家。”
东风在旁,很是不满,“为何要隐瞒?三姑娘,这是你们周家的事情,与我们陆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夫人心善,劝你回去和离,脱离虎狼窝,你怎么还急眼了。”
“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沈三娘怒吼一句,面色狰狞。
东风握紧了佩刀,忍了忍,这时,林识意开口:“东风,你下去休息,不要与她计较。”
“我听夫人的。”东风冷哼一声,走到沈三娘跟前,“你嫁的夫家作死,要么及时止损,要么陪着一起死,怎么还埋怨人家当官的多管闲事呢,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东风气呼呼走了。沈三娘愈发崩溃,同林识意跪了下来,泪眼朦胧地哀求。
“阿意,你没有必要与我周家作对,对不对?阿意,你将他放了,杀了都可以,不能揭露此事。周家受不起,周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阿意、阿意,我求你了。”
“三娘,你该知他背后牵连着什么,这么大一桩案子,你让我怎么隐瞒。三皇子也是你的表哥,你就不想给他伸冤吗?”
“他是我表哥又怎么样,他从来不与我说话,我知道他看不起我,我也不哀求他。他如今死了都要搅和得我不安,我为何要给他伸冤。人是自私的,我的日子都被他毁了,被他毁了。他毁了我的娘家,如今还要来毁我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