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突发那户人家。
摇摇欲坠的屋外,张太医早已经等候多时。
刺史等人也已经侯在了那里。
君戊一下马便看到了。
众人走上前来。
“陛下。”
“人呢?”
“在屋里,只怕是救不了了。”
隔着一扇门看不到里面的状况,里头传来重重的咳嗽声,那声音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的架势。
“陛下,您还是在外面等吧。”
张太医等院判站在门外也迟迟不敢进去。
“愣着做什么?莫不是要朕去?”
“陛……陛下……”
张太医为首的院判犹豫不决的。
“任宝林呢?”
透过细细的雨幕,虽有些瞧不真切,但君戊却瞧见任玲珑低下头,将自己的身子稍微的往后躲。
来的路上任玲珑自然是表现的不怕的,可真到了此处,闻着那味道,看着众人的沉重,她怕了。
“任宝林!”
君戊唤了好几声,任玲珑才挪动脚步出来。
石弱潭看了过来,面对警告。
任玲珑如今是自己人,但是若是她表现不好,那他也麻烦了。
君戊弯了弯嘴角,往前走去,“进去吧。”
“是。”任玲珑点了点头,如今再让她躲起来,反而更加打眼。
倒不如先进去,等会找机会躲开。
待进去里面,谁无缘无故会特意注意她。
屋子被推开。
扑天的霉味和臭味让人皱眉。
房间里的光线很弱,大白天的都黑沉沉的。
只能借着屋外的一点光看清楚里面。
草席上躺着一家五口,全都气息奄奄。
最严重的一老夫人的脸上、手上各个地方长满了脓包,恶臭扑鼻。
捂着口鼻,张太医都难以下手。
手悬浮在空中,一点都不愿触碰。
君戊皱眉,作为医者,张太医的举动属实过于自私。
“陛下,臣无能为力,还是准备后事吧。”
张太医一边得心应手的说着谎话,一边叹息。
“来人,把张太医拖下去。”
君戊不是说假的,张太医慌忙说道,“陛下臣突然想起还有别的法子尝试看看。”
烫手山芋在眼前,张太医不得不接下来。
让人准备好艾草点燃把屋里的怪味消除,张太医又从行医箱子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药丸递过去。
“任宝林,钦天监监正都过来祈福。”
身体已经往角落里挪动,任玲珑脚步停顿住了。
脚下沉重的挪动,一左一右的在两侧。
屋子里治病的治病,祈福的祈福,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子缩在门口看着里面。
那个身子停留了十几秒钟,消失不见。
“这是给你的。”
小家伙溜出去,直奔那户人家的拐角。
一双白嫩的手做了个手势,商陆立马把手中的铜板都给了那个小家伙。
听完小叫花子的话,商陆和花朝实在是想狠狠的啖那张太医一口。
那张太医分明是怕染上病不愿救,说什么准备后事。
“主子,那任宝林也在,我们真就这么走了?”
“先回馆驿。”
他们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能打草惊蛇。
“商陆,你怎么看那瘟疫。”
“娘娘,此瘟疫只怕是由动物引起的,光是把患病的一家五口处理好也无法阻断瘟疫爆发。”
“你的意思是?”
叶晚尘看向商陆的目光多了一丝严肃和玩味。
若真是动物引起的,只怕任宝林那焚烧之法短时间能够有效,后续患病之人多了,焚烧的尸体越多,任玲珑身上的罪孽也会更深。
“先去准备一些金银花鱼腥草等有消毒功效的草药,煮好,给岁岁安安擦洗一遍,你们也都去泡一泡。”
屋里消毒熏艾草,待君戊回到馆驿,叶晚尘又让人准备了艾叶热水让他泡进去。
身上满是艾叶的味道,君戊并不习惯,可也知是叶晚尘为了自己好。
夜里,楼上房中的灯还亮着,他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叶晚尘正坐在桌案边上写着什么,看见人进来了,也并未起身。
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身体,握着她的手,蹙了蹙眉,“手怎么这般凉,还不去睡?”
叶晚尘冲他摇了摇头,笑道:“臣妾不冷,是陛下刚沐浴过,手太热了。”
“在写什么?”
“陛下,你过来看看。”
说着,叶晚尘起身,将椅子让开来。
拉着君戊的手走到桌案边上,将桌上的纸张递给他。
“今日臣妾去打听了一下,得知水位似乎又上涨了一些,路两旁死了不少人。我就想着,提前预防一下,这是臣妾同商陆商谈过的。”
纸张上是不少的草药用法,很是详细。
细致到用量都记录在其中。
难以想象她花了多少的功夫记录下来的。
她口中的让人去打听,八成就是她亲自上街看过了一番得来的。
他在叶晚尘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阿晚。”
可他转瞬又有些心疼。
下江南一行人里那么多人,孟卿,虞家姐妹都在,却没有一人同她这般上心。
就连那个废物齐王都不曾做出些帮忙的举动。
“明日我就让张太医按照这法子去准备药材。”
贴身收好她的法子,君戊又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却并未做出什么。
齐王屋中。
从屋外进去,林聿便瞧见叶知秋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沉思,连自己靠近她都未能察觉。
“你在想什么?”
四下突然安静下来,林聿幽幽的开口。
叶知秋深吸一口气,“王爷,我在担心您的安危。”
“是吗?”
“本王今日听得一件事~”
话留三分余地,林聿没打算说完。
“什~什么事?”
心虚如叶知秋,她不断的往后退,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此次南巡,为何陛下指明让你也加入?你莫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王爷,我怎么会?我心中只有你,我当初执意要嫁给你为的是什么?”
泫然欲泣的哭诉,叶知秋的眼泪看的林聿头疼。
“没劲。”
嫌弃转身,一边脱掉外衫,一边吩咐叶知秋去给自己打水。
被当成婢女一样使唤着,叶知秋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同样是皇家子弟,叶晚尘那个见人被当成宝,她是草。
那种与日滋长的嫉妒和愤怒快要喷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