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盘读取的嗡鸣声在深夜格外刺耳。林清浅裹着毛毯蜷缩在电脑椅上，她苍白的脸被屏幕蓝光照得近乎透明。当监控画面跳出的瞬间，我手中的咖啡杯轰然炸裂。
“这是三个月前黑进陈家安防系统时截取的录像。“她调出时间轴，“注意看右下角的时间戳。“
画面里滂沱大雨拍打着青灰色砖墙，父亲的白大褂在雨幕中忽明忽暗。他怀中紧抱着青铜剑碎片，那枚残片与我颈间的龙牙吊坠完美契合。三个黑衣人从祠堂阴影中窜出，为首的男子抬手时，我认出了陈少虎口的饕餮纹身。
“爸！“我无意识地去摸屏幕，指尖在父亲被拖行时抓出的血痕上颤抖。五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突然复苏——父亲说要去取重要资料，却再也没回来。警方在护城河打捞起的尸体没有右臂，法医报告写着“疑似黑帮仇杀“。
林清浅突然握住我的手，她的体温比常人低很多：“看这个。“她将父亲的研究日志推到台灯下，泛黄纸页上潦草写着：「3月17日，确认陈家祖宅地窖存在活祭坑。若遇不测，龙牙碎片已托付给...」后面的字迹被喷溅状血迹覆盖。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血红的警告框占据整个视野：
【检测到强烈仇恨值】
【隐藏任务激活：血债血偿】
【任务奖励：应龙逆鳞（可抵挡一次致命攻击】
龙牙吊坠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这是父亲在我十八岁生日时送的礼物，他说这是考古队从三星堆带回的纪念品。现在我终于明白，当他把吊坠挂在我脖子上时，眼底为何有化不开的悲伤。
“陈家每月初七都会在码头有秘密活动。“林清浅将无人机航拍图铺满整张茶几，“我的预知显示，明晚他们会运送九名活祭品。“她的金色瞳孔泛起涟漪，这是能力使用过度的征兆。
我按住她正在渗血的耳蜗：“够了，剩下的我自己解决。““你根本不明白！“她突然激动起来，“我的预知里看到你被黑雾吞噬了七十三次！只有一次...“她猛地咬住下唇，血色在苍白的唇上格外刺目。
我掰开她攥紧的拳头，掌心赫然是四道月牙状血痕：“这次不会重蹈覆辙。“龙鳞不受控制地从脖颈蔓延至左脸，镜中的我半人半龙，宛如修罗。
咸腥的海风卷着柴油味灌入鼻腔。我蹲在12号集装箱的阴影里，看着陈少用象牙梳慢条斯理地整理鬓角。这个动作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当时他作为优秀校友回校演讲，亲手给我颁过奖学金。
“动作快点。“陈少踢了脚跪地组装祭坛的黑衣人，“子时之前要把牲礼送上祭台。“他腕间的百达翡丽折射着冷光，那是父亲失踪第二天出现在拍卖会的古董表。
九个铁笼陆续被叉车运上甲板，蜷缩的人影中有个穿病号服的女孩。她手腕上的住院腕带写着“市立脑科医院“，和我三天前撕掉的那条一模一样。
“记住，不能直接攻击本体。“林清浅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我的预知显示他体内藏着饕餮分魂，必须用龙血激活往生阵。“
我摸向腰间皮套，那里别着父亲用过的考古锤。锤柄缠着的绷带早已发黑，却还残留着淡淡的血锈味。当货轮响起第三声汽笛时，龙鳞在夜色中划出金色残影。
第一个守卫的颈椎断裂声淹没在浪涛里。我将他的尸体轻轻放倒，龙焰在指尖凝聚成薄刃。父亲的研究日志里记载着，往生阵需要九处阵眼同时激活。
甲板上的青铜鼎沸腾着黑雾，陈少正在用金柄匕首割开祭品手腕。当第九滴血落入鼎中时，我终于看清他胸口的饕餮纹——那狰狞的兽首口中，正嵌着父亲失踪的龙牙吊坠另一半。
“等你很久了。“陈少转身露出森白牙齿，黑雾在他掌心凝成父亲惯用的考古铲，“令尊临终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真是感人肺腑。“
龙焰轰然炸开，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被黑雾吞噬。九个祭品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生命力正通过铁链汇入陈少体内。货轮四周突然升起黑雾屏障，将我们困在直径十米的血色结界中。
“你以为我在陪小孩子过家家？“陈少的身影突然分裂成九道，“从你找到那本日志开始，就注定要重演五年前的悲剧。“
预知画面如钢针般刺入脑海：甲板爆炸，祭品化为血雾，陈少用龙牙碎片刺穿我的心脏。但这次，我看到了父亲用血画在墙上的阵图——那根本不是往生阵，而是以命换命的弑神阵！
“清浅！坤位三步，离位七步！“我将龙牙碎片抛向空中。藏在货轮各处的龙鳞同时亮起，构成父亲改良过的星宿图。这是他在生命最后时刻，用血在囚室墙壁上绘制的答案。
陈少的分身突然僵直，他胸口的龙牙开始剧烈震颤：“不可能！这阵法明明已经...“
“这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弑神阵。“我咬破舌尖，龙血喷在阵眼核心，“五年前你没能完全吞噬他，现在该偿还了！“
金光化作九道锁链破空而来，黑雾在尖啸中溃散。陈少的本体从半空坠落，我踩住他持刀的手腕，龙爪扣住那半块龙牙：“说！我父亲最后说了什么？“
他咧开渗血的嘴角：“他说...你一定会来陪葬...“
龙牙被生生扯出的瞬间，整艘货轮突然倾斜。预知画面成真了——底舱传来定时器的滴答声。我扛起最近的祭品冲向船舷，耳边响起林清浅的尖叫：“小心身后！“
本该气绝的陈少突然暴起，黑雾凝成的利刃直刺后心。千钧一发之际，弑神阵自动运转，将他的攻击反弹回去。我看着他在金光中化为灰烬，手中紧握的龙牙终于完整。快艇在惊涛骇浪中颠簸，林清浅的银发被咸涩的海风扬起。她死死抱着昏迷的女孩，任海水打湿昂贵的真丝衬衫。货轮在身后炸成火球，冲天而起的黑雾凝成饕餮虚影，又被金光锁链拖入深海。
“你流血了。“她突然伸手触碰我的脸颊。这时我才发现右眼已经模糊，温热的液体正顺着龙鳞纹路往下淌。
龙牙吊坠在月光下合二为一，浮现出全息投影般的星图。林清浅的瞳孔泛起金色涟漪：“这是...渤海之眼？“
轰鸣声从云层传来，三架武装直升机呈品字形逼近。陈家的私人安保部队终于到了。我握紧方向盘转向最近的礁石区，却没注意到林清浅正在悄悄编辑遗书——她的手机屏幕上，是刚刚拍下的星图照片。
“如果这次能活下来...“她突然靠在我渗血的肩头，“我带你去见个人，关于你母亲的...“
浪涛吞没了后半句话。当快艇冲上暗礁时，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清浅颈间玉佩的裂纹，正绽放出妖异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