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言而言,皮关还远。
至少陈言听说有十二缕气血破关的,有三十六气血破关的,还真没听说过三缕破的……
他更关心的是气血,这个所谓“武途根本”本身。
“老夫的气血就只是气血,像是一股涌动的热流。”
“老夫刚刚瞧见,你那气血明显与我不一样,那嗜血的感觉几乎和蛮子如出一辙……”
其实他话没说完,没说他体内那轮大日此刻也是那嗜血的气息。
只是声音渐渐地弱了下来,等待荀适开口。
“陈老慧眼,竟然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荀适先是一愣,看得出其实他似乎并不想说这个。
但现在既然陈言追问,他也只能一边点头一边开口。
“如您所说,大多武卒都是寻常的气血,却也有各自的差别。”
“甚至那特别的意味稍稍重一些的……”
他说着让气血在身体内澎湃而来,转瞬便化作了陈言此前看到的嗜血气息。
此前陈言隔得远,本就只有一缕气血的他怎么可能看得真切。
现在看起来……
就只是这一看,便让他感觉天像一头食人的猛虎张开血盆大口站在他面前。
荀适将身上的气血收敛,而后重新开口。
“就像我自带的这一份嗜血才敢去图谋战纹,生出投蛮的念头……”
“甚至有些人不只一个属性,比如许新那小子就很难说清楚……”
“但这东西也不是有属性就好,而且强求不得,很多时候若是发挥不出反而是反效果。”
“就像是古承,他的气血就只是纯粹的气血,纯到令人羡慕,一个能打三个的那种。”
“陈老您才刚成武者,本还有很多东西要讲的,本想着不急这一朝一夕……”
他说着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上了陈言,似乎早就想问了。
“您,有几缕了?”
昨天到今天,这满打满算也才一天的时间。
他想问是不是新添了一缕,但想想陈言刚刚所展现出来的……
那又哪里可能是一缕能铸就的?
再又想到陈老此前便已经将桩功锤炼到那等地步……
说十缕他都信!
“侥幸,得了第二缕。”
陈言只几个字便将他打发了,更多的心思在思索上。
第一缕气血杀的是普通人,有的只是气血。
第二缕杀的是蛮兵,却也只是强一些的普通人。
但而今杀蛮子,却得了这嗜血的特性。
那是不是说……
【羿射九日】还带有掠夺效果?
刚刚荀适只说属性因人而异,只说属性可能会导致还不如原属性,甚至还举了古承纯粹的例子来说……
可那是因为他所看到的陈言是没有属性的气血,才只说坏处。
他刚刚已经说了,正是因为他有了嗜血这个属性的所以才敢图谋投蛮。
甚至这所谓的属性还不只是传统的五行。
多样性,差异性!
这荀适没说出来的,才是最珍贵的……
“说来……”
似乎觉察到陈言似乎有些钻牛角尖,荀适很想宽慰他没有就没有。
但想了想陈老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这点事情还看不开?
于是乎最后便只能选择将话题转移开去。
既然那慈藕都已经收下,这或许只有他自己用得到的战纹就更不需推辞了。
“说来这东西其实在以前,虽然难遇但只要等上几年还真就难说会遇到一株。”
“但每一次都引得多少人抢破脑袋。”
“毕竟蛮山这么大,谁还没点机遇了?”
他说着还刻意将最后一句拉长,似乎想要提醒陈言他已经有别人求之不得的本事了。
但见陈言不说话,却也只好自说自话。
“但后来啊!”
“与南蛮主战场的战事一次次失利,卫所也开始自己找原因……”
“那时候我还记得主持的是柴总旗,却查出个不少武卒悄悄给蛮子那边通风报信,用以换取山里的异宝和蛮兽血肉。”
“柴总旗一气之下便下了禁山令,没有准许谁都不得入蛮山。”
“这些年虽然查得不严了,但你也瞧见了连熊罴都长成那样,还不逼到了外围来。”
“他们不下山吃人便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寻常猎人还有谁敢进山……”
“也就导致连你那野猪都成了稀罕物。”
他说着的时候手也没闲着,即便刚刚才经历过一番无用的大战,现在竟然就已恢复了不少。
这陈言可比不得,却也可以说是“半步皮关强者”这个实力给他唯一的一点慰藉了……
他熟稔地将蛮子身体抓起,将气血渡进去浅浅尝试了一下。
而后便准备拖回去细细品味。
但那一身兽皮太过显眼了,只是这一扒却有一根柳枝模样的枝条从他胸膛滚落……
荀适大惊,眼疾手快一把便将它薅在了手里。
“那营帐顶多就七八个蛮子的规模,如何会带这……”
他自语,脸色久久不得恢复。
却也猜到陈言会不解,不忘开口解释。
“这是蛮子一个山神,本体是一株柳树。”
“而它的柳枝无论在哪,一旦触碰到泥土便就像是生长在了它的面前。”
“那一片区域所发生的一切都会展现出来。”
“但这等宝物一般是用来作战前……”
他说着说着不说了,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
到了此刻,他甚至不用明说陈言也大致能猜到。
或许不是不合理,而是这就是战前探查……
许久,荀适却还是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还好还好……”
“还好接住了,这样我们便就还有时间。”
而后又心有余悸一般开口。
“倒是你此前选择第一箭射杀那战狼,这个抉择不但让我们俩活了命,也让……”
可是他没说完便瞧见陈言脸色严肃。
“那战狼一开始就不在。”
事实上他当时第一时间确实是想要寻那战狼的,可是没寻到便就只能先……
现在看来,这事情似乎有点大。
果然,荀适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
而后直接往地上扑倒,将耳朵贴在地面上静静倾听……
只是才只是一秒,他的面色就已经变得惨白。
不消多时,陈言便感受到了脚下的震颤……
宛若山摇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