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绿色酸雨在霓虹光晕中腐蚀着扭曲的金属网，林修蜷缩的通风管正在渗出暗绿色脓液。
他的左眼视网膜上，透过雨水看见广告牌上的天穹集团LOGO，上面有一个残破的半机械人，其右半侧仿生皮肤不断剥落重组，左半侧机械骨骼渗出黑色黏液。
黏液组成几行广告：天穹集团广告语：
“众生皆苦，改造天穹金属。
痛苦是代码，我们是编译器。
你的血肉是BUG，我们是补丁。
你的灵魂是病毒，我们是防火墙。
加入天穹，成为永恒。
抛弃血肉，拥抱金属。
你的痛苦，我们的燃料。
你的绝望，我们的能源。
天穹金属，重塑未来。
众生皆苦，改造天穹金属。”
林修右眼突然爆发的灼痛让他的颧骨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他本能地捂住额头，却摸到皮肤下凸起的骨刺已经蔓延到锁骨。
掌心触到的额头皮肤下，三根螺旋状骨刺正穿透颅骨，在锁骨位置交汇成青铜齿轮。
那些在实验室觉醒的纳米虫群正在他胸腔内雕琢某种非欧几里得结构的机械心脏，每次心跳都会泵出带有铁锈味的金色血雾。
当第一滴雨水顺着颧骨滑入嘴角时，他尝到了金属锈味的血腥气。
“喀拉——”
十二具漂浮的白大褂撞碎排水管道的锈蚀铁网。
尸体胸前的工牌突然裂开，钻出布满电子眼的机械蜈蚣，它们用节肢敲击着管道内壁，在探寻他们二人藏在何处。
“别躲了。”沙哑的电子合成音裹挟着痰液震动排水管道，十二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漂浮着靠近。
他们胸前的工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林修认出了其中一张脸——那是三天前在实验室遇害的陈默，此刻他的太阳穴插着一支量子导管，嘴角挂着异的微笑。
苏瑶的机械臂穿透尸群时，林修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
这个与他的妻子长相一样的赛博半机械女人，自称天穹集团叛逃者，在一周前救走了他。
那时他半死不活地降临在天穹集体的赛博祭坛上，这个女人在众人拜倒在祭坛的时候突然将他劫持逃走。
她的左眼依然是正常的琥珀色，但赛博化的右眼此刻跳动着血红色的数据流，那些流动的代码组成无数张破碎的佛经。
她的机械臂撕裂尸群的动作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每根断骨飞溅的角度都恰好避开了林修藏身的通风管。
“你颅内的逻辑炸弹已经完成第七次迭代，现在你的左眼中会看到幻觉。”
苏瑶的机械臂撕开尸群时，消毒水味混合着焚香气息扑面而来。
她的右眼数据流突然具象化成血色锁链，将三具尸体的量子导管绞成漫天飞舞的舍利子。
“还剩17分38秒，你的视觉皮层就会开始播放天穹集团的戒律广告。”
她扯开林修的衬衫，纳米机器人正在他胸腔构筑金色经文。
苏瑶的指尖划过那些发光的丝线：“记住，这这不是改造，是降神，是古老摊戏的活体祭祀——天穹集团已经在七十亿人脑中种了七万二千个科技邪神。”
远处传来雷鸣般的嗡鸣，林修看到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
无数信徒正跪在发光的十字架上，他们的额头插着量子芯片，口中念诵的经文竟与实验室里那本《赛博格圣经》完全相同。
她将林修沿着恶臭的下水道拖进暗巷时，霓虹灯管在她机械义肢上投下蛛网状阴影。
“记住，你现在叫『空想界』073号观测者。“她扯开他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跳动的金色烙印。
“天穹集团用二十年时间筛选了七万个平行世界的你——你们，就为了找到能承载量子之神的容器。”
林修左眼的视觉突然穿透墙壁，他看到远处大厦里蜷缩着七万个自己：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西装革履的企业家、甚至还有穿着病号服的精神病患者。
每个「自己」的太阳穴都插着量子导管，正在被抽离与重塑记忆。
“吼！找到你们了！”电子合成音伴有浓痰声，十二个白大褂同时堵住暗巷的两头。
苏瑶机械臂一挥，带起一阵幽冷的光，瞬间就有一个尸体的脑袋被击飞出去，那散落的脑组织在酸雨的侵蚀下，犹如烂泥般坠落在地。
但尸体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它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迅速从不同方向朝着苏瑶扑来。
林修眼见苏瑶被尸群围困，强行运转体内尚未完全被控制的力量，挣扎着从暗巷中冲了出来。
“我来帮你！”他大喊道，手中的那把简陋的能量剑在霓虹灯下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
苏瑶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常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赛博义眼中却没有情绪，她的右眼数据流跳动得更快了，仿佛在高速运算着应对之策。
“你躲在我身后，我来挡住它们。”她冷冷地说道。
苏瑶的动作如同一道闪电，她的右拳紧握，猛地轰出，一道能量波直接冲向尸群，三个尸体瞬间被炸得粉碎，肢体碎片四处飞溅。
然而，那十二个尸体不断地涌上来，竟然仿佛无穷无尽。
其中一个尸体趁着苏瑶攻击后的空当，伸出锋利的机械爪朝着她的颈部抓去。
林修看得真切，一个箭步冲上去，能量剑一挥，虽然砍中了尸体，但那尸体却像钢铁铸就一般，仅仅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苏瑶的机械腿猛地一弹，高高跃起，在空中她身体旋转，机械臂同时挥舞，四个尸体被她这连续的攻击打得倒飞出去，可尸群很快又重新调整了攻势。
林修感觉到脑袋里的逻辑炸弹仿佛在不断地跳动，每一下都像是在他的灵魂深处敲击。
他咬着牙，在苏瑶的掩护下，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意志力与那逻辑炸弹对抗。
苏瑶的机械义眼锁定了尸群的首领——那个在林修的幻觉中是陈默的尸体。
她深知，只要打败这个首领，剩下的尸群或许就会失去协调而变得容易对付。
她猛的朝着幻觉陈默的尸体快速移动，速度快到在雨中形成了一道模糊的幻影。
当她靠近首领尸体时，周围的尸体纷纷伸出武器攻击她。
苏瑶却不为所动，她的机械左臂突然变形，变成了一把巨大的战斧，她迎着那些武器冲进了尸群之中。
“轰！轰！轰！”苏瑶与尸体的打斗产生了巨大的能量波动，周围的雨水被震得溅起数米高。
她的身上也被尸体的武器划出了一道道火花，但她的眼神依然冷静。
就在她即将被尸群淹没的时候，林修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将全身的能量都集中在能量剑上，然后朝着苏瑶与尸群的战场最密集处刺去。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林修的能量剑成功地撕开了一个缺口。
苏瑶抓住这个机会，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机械翅膀，她展开翅膀，用力一扇，将周围的尸体吹得七零八落。
她朝着陈默尸体扑了过去，而那十二个尸群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又朝着他们重新围拢过来……
林修头痛欲裂，不断地在脑海中与那逻辑炸弹抗争，他想起自己曾经的生活，那些美好的回忆，他不能就这样被控制。
他呼喊着苏瑶，要她带着自己远离这里，他不想成为天穹集团的实验品，不想成为那些邪神的容器。
苏瑶听到林修的呼喊，她知道这个地方不安全，他们现在必须尽快逃离这个被天穹集团疯狂控制的地方。
于是她展开机械翅膀，拉起林修的手，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奔去，而那尸群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