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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魏延揉了揉眼睛。

“都督莫要问我。”

马良冲他微笑:

“先前都督曾不止一次地向我提到欲直取关中长安。既然有如此心思,想必自然有配套策略。”

“那是当然!”

魏延拍拍胸脯,然后摇晃着走进屋内,摸出一张战事图来:

“季常且看:想入长安,并非只有过扶风左侧这一条路。若是我等自南乡、安阳出,偷过子午谷山道,便可自上而下直取长安!

取了长安,再截断泥阳、池阳两地,不亦可切断两侧联系?如此我军便可将大半个雍州一并收复!”

计策是好计策,就是可行性不高。

自汉中去子午谷一路皆为山路且多坎坷。在此地行军,士兵必然疲惫交加。

再加之山路前后,队伍调转十分困难。入了山路,那便是不成功便成仁,再无回头路可选。

马良表面上并不反对,只是试着诱导魏延理解其中困难:

“都督若打算出兵子午谷,有几个问题尚待解决。还请都督先为我解答才是。若是都督都考虑清楚了,那丞相给您这一万兵马作用,想来便是有了用武之地。”

“季常的意思是,丞相令我率一万兵马守汉中,实际上是为了……”

魏延一个精神,酒都醒了不少。

“那得先请都督回答我问题才是。”

“你尽管问!”

“第一,这出兵子午谷,军需怎么来?

先前成都所供军需,我们的确余下了六成有余。丞相此次向汉中进兵,也会携带部分军需一同前来。但是问题在于,这些粮草由谁运送?

作战但无论如何,祁山方向才是此次用兵主力。

军中粮马,自然是紧着丞相一路先行运送。都督干有粮草却无人可运。

第二,子午谷山道复杂且久无人烟,行军艰险如何?

都督领军从此地杀出,将士光疲乏便是一大问题,可还有余力攻城?长安乃是整个雍州守卫最重之处,对方不可能孤留空城。此时都督所率军队再勇猛,可有在久行山路后破坚固安泰城池之力?

第三,山道狭长,战线必然拖大。

丞相派赵、邓两位将军向郿县方向用兵实为诱敌。若是敌方大军真积兵郿县,得知长安背后受敌,折返而去的可能性有多大?此时都督退不能退,进无可进,该如何?”

“季常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打消我的念头!”

魏延一声长叹。

“都督莫急。丞相用你留汉中,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若是信我,良向你保证,不出三月,定有一份硕大的军功在等着都督。”

“丞相若是想用你来安抚我,我又有何话可说?”

魏延啧了一声,然后垂头丧气地坐回原位。

他将酒坛里的酒倒满一杯,然后将余下的直接倒入自己喉咙中。

“咳!咳咳咳!”

“都督信不过我。”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太过信任你。”

魏延苦笑:

“你如同那诸葛亮在外的手臂,自打进入我的军营之后,我可有一天敢怠慢过?军中将士,哪个不知汉中两年所用计策皆出自你手?

如此,我还有什么地方敢不信任你?”

“既然如此,都督不妨再信我最后一次。”

马良从袖子中摸出一封信。

信的落款时间在三个月之后,而落款人是诸葛亮。

“都督还请牢记我刚刚向您提出的三个疑虑。三月之后,您尽管按照自己想法出兵便是。此时我已不在汉中,都督大可借此机会涤除我在此地的影响力。”

“这是……”

魏延揉着眼睛接过信。

“这是准许你出兵长安的信。丞相提前三个月便为你做好部署,只为你用兵时无后顾之忧。

今夜过后,我将随丞相出兵祁山。两年来多受都督照顾,良无以为报。今夜一别,还请都督珍重。”

说罢,马良恭敬地作了个揖,然后转过身离开了府衙。

魏延望着手里的信,不知说什么好。

半晌,他并未打开信件,而是将其整个揣入怀中。

他在汉中没少在工作时间饮酒,不过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有了。

他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坛和酒盏一同丢出了府衙之外。随后,便踏着月色晃晃悠悠地返回家中。

“太守!太守!不好啦!”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有话说话!”

马遵不耐烦地抬起头。

自打他在城中的地下赌场发现了一些赚外快的偏门之后,他的日子便开始过得一天比一天奢靡了。

即便他每次都十分笃定地下注安全,但是不知为何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在另一边下大注,然后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这个月当然也不例外。

他刚刚从赌场下注回来,整个人的状态十分松弛。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大叫,心中自然十分不快。

“位于历城的哨骑回报,说是益州那边打过来啦!”

“什么?”

马遵心里一颤。

“赶快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太守!这都什么时候了,您不会还想着您在赌场的那些勾当吧?”

一旁的梁续听得瞠目结舌,忍不住打断他。

“这……梁郡丞都知道?”

马遵还以为自己一直做的很隐晦,没想到就被梁续这么直挺挺地说出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的意思就是打算等诸葛亮带兵杀进天水的时候您假装不敌逃走,然后被陛下的援军擒住,头挂在城墙之上示以军士的时候,把那些折在赌场里的赌注成功要回来,然后给您自己打一口好点的棺材。”

梁续积攒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

“您还有别的意思吗?”

“我也想抵抗,可蜀军气势汹汹,而我郡百姓被郭刺史的封城战略压的本就喘不过气来,此时怎么还有战意?”

梁续无奈地皱起眉头:

“您甚至都没问蜀军此次来兵有多少。”

“呃……梁续!你是太守我是太守?竟敢如此污蔑诋毁本官,难不成是想扰乱军心,为敌人做内应不成?来人,把他给我押入大牢!”

周围兵士先是沉默,望向梁续。梁续长叹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示意他们动手。

于是一群人便一拥而上,将梁续押下。

“你切记住:我等是为陛下、为百姓为官。你如此行事,只怕诛三族而不解民恨!”

“呸!”

马遵啐了一口。

不过刚刚梁续的话倒是给他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

搪塞了一下守城将士之后,他便急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随时出城逃跑。

只是他的手脚太过慌乱,以至于身边有人不见了,他都没有发现。

目睹了刚刚发生事情的尹赏,已经秘密纵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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