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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发现时间被偷走的那天,玻璃幕墙外的雨滴正以违背物理定律的姿态悬浮空中。她握着客户递来的古董怀表,表面那只珐琅彩绘的知更鸟突然转动眼珠,发出清脆的啼鸣。

“林小姐,您真的能修复记忆?“对面的老人第三次重复同样的问题,布满老年斑的手掌神经质地摩挲着咖啡杯沿。但这次林夏没有回答,因为她看见老人瞳孔里倒映出的挂钟指针正在逆时针旋转。

这是她第三次目睹时间异常现象。

作为记忆修复师,林夏的工作是用指尖触碰那些承载记忆的旧物,在脑内重构失主遗忘的片段。此刻她将银质怀表贴在耳畔,本该是机械齿轮的滴答声,却传来某种生物心跳般的震颤。表盖内侧用花体英文刻着“给永远停留在1943年的艾琳“,当指腹擦过这行铭文时,爆炸的碎片突然贯穿太阳穴。

硝烟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炸开,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子正在战地医院奔跑。沾血的绷带从她怀里散落,远处传来德军轰炸机的轰鸣。林夏看见女子躲进防空洞的瞬间,怀表链子突然勾住生锈的铁门,深红色液体正顺着金属纹路爬上她的手腕——

“啪!“

林夏猛地缩回手指,怀表坠落在天鹅绒桌布上。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你看见了?她最后把时间藏在哪里?“

落地窗外悬浮的雨滴开始加速坠落。林夏注意到老人西装翻领别着枚青铜徽章,图案是衔尾蛇环绕的沙漏,和她三天前在流浪汉手中见过的神秘邀请函上的印记完全一致。当时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塞给她张烫金卡片,用被烟熏坏的嗓子说:“他们在收集时间残片,就像小孩集邮。“

此刻墙上的波普艺术钟发出报时声,十二只彩色鹦鹉玩偶依次弹出,本该是正午十二点的报时,每只鹦鹉却用不同语言重复着:“还剩下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

老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皮肤接触的刹那,林夏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如打翻的万花筒般炸开:1943年燃烧的教堂尖顶、1978年实验室爆炸的蓝色火焰、1999年证券交易所跳动的数字瀑布...这些画面最终定格在某个椭圆形的玻璃穹顶建筑,晨昏线正沿着透明天幕缓缓移动,数以万计的展柜里陈列着凝固的时间。

“欢迎来到倒计时博物馆。“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年轻冷峻的面容,“我是管理员时砚,你刚刚修复的不是记忆,而是被时间洪流冲散的'时之砂'。“

窗外传来警笛声,但所有声响突然被按下暂停键。时砚捡起仍在震动的怀表,表盘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倒计时:“从你收到邀请函那刻起,博物馆就为你启动了生存倒计时。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他指尖擦过静止在半空的雨滴,水珠立刻蒸发成淡金色雾气,“成为展品,或者成为策展人。“

林夏突然想起童年那个暴雨夜,母亲消失在便利店监控盲区的身影。这些年她修复过三百二十七件遗物,却始终拼凑不出母亲消失前的最后十分钟。当倒计时数字开始渗出血色,她抓住时砚黑色风衣的银质袖扣:“我要知道时间究竟把什么藏起来了。“

时砚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博物馆的全息投影在他们脚下展开。林夏看见自己站在由无数齿轮构筑的回廊中央,每个展柜都漂浮着不同颜色的时之砂。当她靠近某个装着破碎镜面的展柜时,镜中突然映出母亲的脸,而背景正是这家咖啡馆。

“小心!“时砚突然拽着她撞碎玻璃幕墙,静止的雨滴瞬间化作锋利冰棱。在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三个戴着鸟嘴面具的黑袍人正从时间褶皱中浮现,手中握着由秒针改造的长矛。

林夏在坠楼过程中看见整栋写字楼外墙爬满发光藤蔓,每片叶子都是正在跳动的倒计时数字。时砚的声音混着呼啸的风声传来:“抓紧了,新手策展人的第一课——如何从时间管理局的鬣狗群中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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