撺着双手的光头太监这才悠悠开口:
“消息是今早刚到的,那时太后你们还没来得及起床更衣,据闻两周前,蓝礼·拜拉席恩已在高庭娶了玛格丽·提利尔为妻,并登基为王,新娘的父亲和兄长,都已向他下跪宣誓效忠。”
“这还真是个坏消息。”瑟曦皱眉。
乔佛里却已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
“蓝礼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妄自称王?即刻以我乔佛里国王的名义,出征高庭!”
“出兵?敢问尊敬的陛下,你哪来的军队?”提利昂问,“你该不会打算把你外公泰温公爵的军队给算进去了吧?”
乔佛里咽不下这口气:
“那就率领君临都城守备队出征!”
“你带走了都城守备队,君临城里势必防御空虚,”提利昂摊了摊手:
“那么想必龙石岛的史坦尼斯公爵,会非常感谢你这个英明的决定,将君临拱手送给他,让他得以名正言顺的让自己加冕为王。父亲曾打趣说,自从生下我,恐怕以后只有看杂耍的份,没想到,唔,我这位外甥更争气,这么早早的就抢了我的戏份。”
“你!”乔佛里真想切掉这个侏儒怪物那恶毒的舌头!也不知是不是跟那红毒蛇沾染过后,变得愈加令他厌恶憎恨了。
瑟曦却是有些错愕与不安:
“史坦尼斯公爵还没有称王?那另一位‘国王’又是谁?”
提利昂笑着眯起眼瞳,说出了那个名字:
“韦赛里斯·坦格利安。”等待自己姐姐以及‘国王’的反应。
瑟曦稍稍松了口气:
“那个‘乞丐国王’不足为虑,这个坦格利安,是又出席哪位豪商宴会,担当弄臣角色了吗?”
“嗯,我们这位坦格利安陛下,这段时间以来,可是在狭海对岸演出了好大一份戏幕呢。”提利昂转过脑袋,看了一眼光头太监,示意该你了。
待众人目光落来,瓦里斯不由叹息开口道:
“太后,陛下,大约在半年前,我们便已探知,这位坦格利安国王与一位多斯拉克的蛮王卓戈卡奥联姻,更是在婚礼当夜,和其妹妹丹妮莉丝一起浴火孵化出了三条龙,不过也恰是因为龙的诞生,对卡拉萨部落造成了极大规模的惊马,致使这场联姻无疾而终,卡拉萨部落亦因此溃散。”
瑟曦才不在乎坦格利安要跟谁生杂种,但听到那个特殊的词汇后,明显变得紧张了起来:
“龙?他们孵化出了龙?为什么从没人告诉过我。”
瓦里斯心说那时你可还不是太后,只好说道:
“过世的劳勃国王选择不让我们将其公之于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只是授命于我,暗中毒杀那对前朝遗脉。”
“死了吗?”瑟曦不在乎手段,更不在乎那神乎其神的禁忌与报应,一对青眼死死的盯着太监。
“显而易见的不幸,未能成功。”
太监摊了摊手,利用语言的艺术推脱责任:
“我的间谍被那位‘国王’提前策反了,那杯毒酒亦被利用,让韦赛里斯成了科霍尔自由城邦的一位总督。”
瑟曦顿时暴怒,直接拽住了太监的衣领:
“这是你的失职!你要为此负责!”
太监不急不缓的辩解道:“劳勃国王只给了我两杯毒酒的经费,哪知韦赛里斯兄妹不知从何时戒酒了,自然无法成功。”
“那就派杀手!传闻布拉佛斯的无面刺客从未失手过!”
“可对象也是一位国王,还是已经拥有三条龙,已然成势的国王,众所周知的是,布拉佛斯的刺杀对象与其地位挂钩,要悬赏刺杀这样一位国王,恐怕便是您的父亲泰温公爵大人,也尚需要深思熟虑,更何况,劳勃国王在世时,王室就已经欠下你们兰尼斯特高达三百万金龙的债务。”
即便是出身兰尼斯特的瑟曦也对这个天文数字感到震惊:
“三十万金龙,能解决掉这坦格利安的祸患吗?”这是她所能动用的财力极限了。
“在他还仅是位科霍尔总督时,也许尚且可以。”
“又出现什么新的变故了吗?”瑟曦质问。
太监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国王之手提利昂,叹息回答道:
“根据最新的情报,这位坦格利安国王,已经带着他的三条龙,拐道阿斯塔波,买下了一万无垢者,并将这座城的奴隶商人,全给宰杀了。”
“他打下了一座城?”瑟曦有些震惊,更有种莫名的惶恐,那可是一万无垢者!九大自由城邦加起来可能也就这些。
“不止,韦赛里斯在拿下阿斯塔波这座古老的吉斯城邦后,便即刻挥军攻打渊凯,渊凯素以床奴而闻名于世,不善战争之道,恐怕亦非这位国王的对手。”
“渊凯也被拿下了?”瑟曦惊恐于这攻城略地的速度。
“还没有,但想必也快了。渊凯一下,弥林孤木难支,整个奴隶湾沦为那位坦格利安国王的新的疆土,恐怕也只是早早晚晚的问题。太后,陛下,一旦此事成真,第二次九铜板王之战,便不远了,还需早做防范才是。但与之相比,眼下蓝礼‘国王’以及高庭挥军北上的十万大军,才是更迫在眉睫的大患。”
“十万大军?”瑟曦已成惊恐之鸟,更掩饰不住心中的惶恐,当即看向自己的弟弟命令道:
“那还不立刻让西境军队回防君临,协防红堡,抵御蓝礼这个乱臣贼子和百花骑士?”
提利昂顿时乐了:“噢,你这时候可算明白了我们为何要向罗柏提出求和了吗?但很抱歉,在将艾德大人平平安安的送往赫伦堡,抵达绝境长城,与河间地还有北境达成协议,并想办法将詹姆救回来之前,父亲都不可能带一个人过来。”
瑟曦却是急了,她担心自己那位父亲带军回援君临之前,自己就已经被乱军作为犒赏送往军营:
“那就以国王和御前会议之名命令。”
“以国王和御前会议之名命令?你居然要命令自己的父亲,命令西境公爵?噢,我真想知道父亲知道后对此事有何反应。”提利昂当即带着某种黑色的兴致发问。
瑟曦深吸口气,平复自己心中那近乎沸腾的怒火,盯着眼前的侏儒怪物道:
“那就修书一封,以她女儿瑟曦以及外孙乔佛里的名义,请求我们的父亲,分兵回援君临,救救他可怜的女儿和外孙。”
侏儒亦看着这位衣冠华贵的太后:
“父亲会回援君临的,但绝不是现在,我们都爱自己的兄弟,但詹姆无疑留给了我们一个烂摊子。卢斯·波顿及其残部横亘在我们北方;另一方面,罗柏·史塔克挡在了西面,除非强行开战,否则我们的父亲甚至都无法退回兰尼斯港和凯岩城。詹姆既已被捕,他的军队便也不复存在,密尔的索罗斯和贝里·唐德利恩将继续骚扰我们的征粮部队。往更远的地方看,南边的高庭和风息堡也已经整兵待发,多恩也在蠢蠢欲动,厉兵秣马,东有艾林家族、盘踞龙石岛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还有狭海对面的韦赛里斯·坦格利安,正如同一条恶龙一样,对着奴隶湾大快朵颐,以令人发指的速度积蓄力量......”
说到这里,提利昂深深的看了一眼瑟曦,语重心长的说道:
“姐姐,拜你和你这好大儿所赐,我们,已是四面龙歌,危如累卵了。”
“你难道现在还在怀疑是我害死了劳勃?”瑟曦勃然大怒,这是她心中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提利昂轻轻揭过,耸了耸肩:
“噢,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在指责你呢?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并不是指望身为妇人的你明晓当下局势的复杂性,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父亲大人,需要先给你们揩好屁股,在将北境与河间地成功安抚下来,将詹姆营救回来之前,无法分兵他顾。”
瑟曦受够了这个歹毒兄弟的指责与嘲讽:
“可艾德·史塔克不是已经送出去了吗?”
提利昂也受够了这个女人的短视跟愚蠢:
“可这位艾德公爵已经被你们废掉了一条腿,逼他宣誓成为了那该死的狗屁守夜人!我的天,你们当时的脑子是进屎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一旦披上黑袍,即脱离了世俗身份,这意味着我们兰尼斯特无法再用一个守夜人去交换詹姆!父亲哪怕只是暂且扣留艾德大人在赫伦堡,都已经需要受到七国传统与道义的谴责!而你,却依旧觊觎北境,一意孤行的强留下了他的女儿珊莎,好吧,我也必须承认,你们至少还知道握住这仅存的筹码,可你们却弄丢了他另外一个女儿艾莉亚!这种境况下,哪怕罗柏·史塔克愿意答应以一换一,天知道北境的那些贵族诸侯,能不能咽的下这口气?会愿意,将这个已经送到嘴边的从龙之功?给眼睁睁的放跑吗?嗯?”
“他们要拥罗柏·史塔克为新王?”瑟曦随即陷入沉默,一旁的乔佛里则彻底陷入惘然之中。
“也许吧。”提利昂看了这对脑残的母子一眼:“而你们既为艾德大人披上了黑袍,就拱手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可无论他们选择哪一个,相信我,我亲爱的姐姐,那都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瑟曦不得不承认,眼下这局势,似乎比她想象中......
要复杂了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