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家里的茶几都要震碎了，江河彻底坐不住了，“就没得办法，再哭下去，家都散了。”
凉凉的目光转了过来，江河第一反应就是跑，奈何直接被压上了桌，手心跟蚂蚁啃食一般，又麻又疼。
江河望着抱着自己手臂当磨牙棒啃个不停的鬼婴，面部抽了抽，“再啃我手都废了，就没有别的办法止哭吗？”
“放心，只是吸你点阳气，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吃不了活人。”江茉伸了伸懒腰，神情有些疲惫，
“鬼都帮你请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蜡烛燃尽你要是没送走他，就会一直缠着你了。”
“不是，好人做到底，你就这样丢下你哥不管不顾了？”任凭江河怎么喊，对方连个眼神都懒得回。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留下江河跟鬼婴大眼瞪小眼，还有一只只剩张皮的老鬼。
“你是想找子女带你回家？是的话动一下不是的话动两下。”
桌上的烛火晃动了一下，老旧的人皮笨拙地动了两下，江河舒了一口气，还好听得懂人话。
江河趁热打铁问了好几个问题，既不想回家又不想找老伴还不想去养老院，这老人家多少是有些叛逆的体质在身上。
视线一转，怎么忘了你这个大宝贝，“所以，你是想让孙子回家？”
火焰晃动了两下，江河纳闷，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随即想到江茉说过鬼会保留生前的样貌。
江河将手里的小孩翻了个面，背面除了暗紫色的尸斑别无其他，小胳膊小腿也没问题，直到视线落到他脖子上。
这一处的痕迹比其他地方的深了些，虽有尸斑掩盖，可上面两个印子还是较为清晰，像是尖锐的利器划的，不是刀伤，难不成是掐的？
老人家挺宝贝这小鬼的，不是他，难不成人贩子？
不会走路，眼睛能睁开，说明家里人还是养了的，心里更加坚定是人贩子。
至于这口黑黢黢的牙，鬼生长方式跟人应该还是有区别的吧！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江河脑海中闪现。
蜡烛的火光只剩下一点点在余下的蜡油中燃烧，留给江河的时间不多了。
“我给你养孙子？”
烛光熄灭，屋里陷入一片死寂，江河心跳如雷，手上的触感让他燃起的希望彻底堙灭，失败了？
窗外积雪未化，一层接着一层往上扑，江茉从房间出来，客厅漆黑如墨，江河坐在那一动不动，跟个石雕似的。
“白痴，门都不关，你想冷死自己？”
江茉将门关上，电闸拉上，屋里的空调冒出来的热气渐渐将客厅填暖，江河木愣愣地坐着，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失败了？不应该啊，鬼都送走了。”
江河僵直的身体动了一下，将毛毯掀开一边，露出里面小小的脑袋。
“看不出，你还挺会照顾小鬼的，有当奶爸的潜质。”江茉挑眉看他，神色戏谑。
江河目光呆滞地看向天花板，他自己都活不明白，也只能填个温饱，一个孩子根本养不起啊！
“至于吗？养个鬼能费多大的事，吸点阳气，吃个香灰就完事了。”
江河坐直了身子，原本阴霾之气一扫而光，眼神格外坚定，似乎打定了主意，
“说的对，还是要找一下孩子父母，好歹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万一是被拐了呢？”
江茉抽了抽嘴角，他俩不在一个频道上吧！
江河抱着怀里的鬼婴，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满意，虽然长得丑了点，但凑合一下还是挺可爱的。
“对了，那老人家应该是好鬼，隔这么近都没想着害我，执念散去是不是去投胎了？”
“你倒挺天真的，非自然死亡的，害过人的，是没有投胎资格的，他就算怨气不散，也不长久了。”江茉嗤笑，她这个哥哥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江河哑言，望着怀里一无所知的鬼婴，心下似乎明了，没有执念的鬼不足一日便会烟消云散。
而鬼婴能活这么久想必是以气养气，老人家用自己的鬼气养着小鬼。
“那气消失了，小鬼不就死了？”
“你舍得让他死吗？”
只一句话堵的江河哑口无言，先不说自己答应了老人家要养好他的孙子，再说孩子他爸妈都没找着，就这样冤死也太可怜了。
“告诉我养鬼的法子。”想开后，江河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肩上的担子反而更重了。
“方法很简单。”
天台的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雪已经停了，可地上的积雪并没有化开，江河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牙齿冷的打颤。
心里对江茉说的方法更加好奇，到底什么方法非要来天台？
“感觉怎么样？”
江河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光点，腿都在打颤，他恐高，毫不怀疑掉下去不仅会被摔得稀巴烂，还会被过路的车子碾的粉碎。
“视线挺好的但是太冷了，方法到底是什么？”江河打着牙颤，眉毛都快结霜了。
“你过来点，我就告诉你。”江茉招了招手，江河毫无防备地凑了过去。
额角一疼，“不是你弹我做什么？”
只见江茉露出阴森森的一排牙齿，“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别被鬼迷了眼。”
江河猛地一个趔趄，整个身子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若是失败，下面可是车流高峰期，几百口人的性命全都在你手上，可不要让我失望！”
失重的感觉让江河头脑发涨，周围只有风声，大脑一片空白，可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告诉他不能死在这里。
江河看见了月亮，红色的月亮，周围的光圈慢慢变大，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眼睛，血红的眼睛高悬于天幕之中。
只一眼，江河就永远忘不了，没有一丝温度，很冷。
意识陷入黑暗，感觉体温慢慢丧失，他要死了吗？该不会引发连环车祸了，那他死都不能瞑目了。
一想到这原本昏迷的意识突然清醒，猛的弹跳起身，周围热闹的声音让涣散的瞳孔聚焦。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分身份。大家仿佛对凭空冒出来的人仿佛习以为常。
环视一圈，并没看见熟悉的面孔，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片刻人头攒动，地面开始剧烈摇晃，一阵地动山摇过后，地面开始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