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江河提了提,这手感怎么不对?
“欸,小孩呢?”
江沫回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从他怀里夺过袋子,伸手将客厅里的灯打开。
江河跟在她身后,只见对方站定,跟他如出一辙的脸神情有些凝重,怎么又是这副表情,活像别人欠了她一个亿。
大脑飞速运转一圈都没找到最近一周哪惹她不快了,难道这就是女人心海里针,猜不透。
“白痴,你带什么脏东西回家了?”
“啊?”不是好端端的又骂他,江河错愕,“不就路上分了半包面给一个乞丐,又骂我?”
“神经,你自己看看。”江沫一脚将江河踹到门口,白炽灯下,门口密密扎扎的黑色水印子,上面的手印格外清晰。
顺着踪迹看去,何止是门口,客厅地板都是黑水印,沙发,墙壁,甚至都是天花板都是黑手印。
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铺开,看的江河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江河吞了吞口水,讪讪道:“哪个小孩的恶作剧吧,我去擦擦!”
江河拿了抹布试图将茶几上的黑手印给擦掉,可擦掉的印子,不出三秒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洗衣液,肥皂,洗洁精轮番上阵,没用,通通没用,江河冷汗直流,不是吧,他又发病了,难不成又要分裂出一个江小茉来。
“江河,你没病,我说过了不是你病了,是他们看不到。”江茉的声音陡然拔高,显然有些生气了。
江河也是头一回见对方发怒,心理医生说江茉是他对病死的妹妹念念不忘臆想出来的,事实上根本没这个人。
这么多年,江茉出现的时间点都很固定,早上喊他去买泡面,晚上出来看电视,像一个固定的NPC一样。
但这个妹妹与她印象里温柔地喊他哥哥的妹妹大相径庭,她只会喊他白痴。
他曾瞒着江茉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结果跟他想的大差不差,根本没有这个人,一直是他一人演着独角戏。
咔嚓一声,筷子断成了两节,江茉对这种双胞胎时好时坏的心理感应无语极了,她真的懒得听他心里腹诽,果然长这么大全凭运气好。
“你个傻缺,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是鬼,就你这破手机能录下个球!”
“江茉,你封建迷信看多了,世上哪有鬼!”江河梗着脖子反驳。
江茉哧溜完碗里最后一根面,理都没理对方,毕竟好人难劝该死的鬼。
哐当一声,房门再次被关上,江河捧着吃完的碗,一脸茫然,心下更是坚定自己犯病了。
半夜时分,屋内静悄悄的,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厅里那团黑影再次出现。
黑色的手印沿着门缝往江河屋里钻去,睡得正香的江河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将被子蒙过头顶。
窗外的月光红的发邪。
冷风一直往身下吹,迷迷糊糊睁眼,往被窝里看,对上了一双白眼球,酱紫的身子。
“小江茉?”江河心中惊疑,试探地喊了一声。
暗紫色的小脸搭在他的肚子上,发紫的嘴巴往外裂开,露出锯齿一般的牙齿,黑黢黢的牙口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口。
“疼,巨疼。”江河疼的冷汗直流,瞌睡虫全都跑了,“不是,吃一次泡面他又有结石了?”
江河试图翻身,可浑身都动弹不得,只有眼睛能在眼眶打转,身体像是被石头压着一般!
只能被迫转动眼珠看着这小孩的下一步动作。
紫色的身体滚动,从那张咧到脑后跟的嘴里干呕出了一坨东西,腥臭味冲得他天灵盖发麻。
江河闭了闭眼,熏死他了,不是,这一次分裂出的东西怎么不是人啊!
待视线转回时,从那一坨红艳艳的东西里面看见了塑料垃圾,乌黑黑的一团头发,烂布条……
当看到黏糊糊的酸菜里面还夹着一个死鱼头时,彻底憋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这味道简直太美妙了!
婴儿圆滚滚的白眼珠转向他的肚子,两只手扒拉着他的肚子。
刺啦刺啦的声音跟锯木头一样,一下接着一下不间断,肚里的内脏像是被人当尖叫鸡一样玩,一会儿缩紧一会儿舒张。
疼的他头发都竖起来了,眼睛都快把天花板瞪出一个洞来。
江河盯着墙上的钟走了一圈又一圈,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眼睛一闭,周围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了,送他来的是李笑。
“我给你打的求救电话?医生说我能吃能跳,身体倍好?”
江河石化在病床上,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那种内脏被剖的感觉他根本忘不了,痛到意识都开始模糊了怎么可能还能打电话。
“白痴,用脚指头想肯定是我打的!”撕拉的破风箱出现在耳边,江河寒毛直竖。
冷风扫过窗帘,赫然是江茉。
“你每次出现能不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做人就要像我这样敞亮!”
“蠢货,我本就是鬼!”江茉倚在窗台,眸光微冷。
“所以,这世界真的有鬼?你真不是我臆想出来的?”江河吞了吞口水,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
门外,李笑开门的手一顿,透过观察窗能看见江河对着窗户自言自语,不时还傻笑。
“老板,黄医生说人没事,可能是他跟幻想出来的人做的一个游戏。”
刘铭看了一眼病房里跟傻子一样自说自演的江河,既羡慕又心生可怜。
国内外著名的心理医生Mir黄说过那个方案只有1%的可能,他们老板就斥巨资陪他演了5年,眼下这情况只怕没有可能正常了。
回家时,李笑想直接送人回去,却被江河一口回绝了,“今天的事谢你了,以后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江河拍了拍李笑的肩膀,摆摆手让对方回去,不需要送了。
青年修长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押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目送江河上了车,不禁喃喃出声:他妈的,这么多年了还是烂好人!
江河将手里的钱塞进投币箱,司机刚想出口骂粗,后面上来的乘客直接塞了一把大团圆,指了指江河,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司机不禁露出同情的目光,刘铭坐在最后一排,直到对方到站下车,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