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洗澡都快,江河也没让中途添加热水,在水凉之前,便匆匆洗罢,最多也就半个小时。
这还因为是泡澡,稍微麻烦一些,若是前世那种淋浴的话,他通常是十多分钟便完事。
洗个澡而已,没必要那么麻烦。至于洗浴桑拿三温暖的话,那则另说,那也不光是洗澡的事了。
洗完穿了衣服出来,自有那几个丫环婆子去倒水收拾,不用他自己来弄。古代的各种便利,基本全是靠支使各种下人代劳,天热了有人扇风,天冷了甚至有专人去暖被窝。
现代是靠各种机器与电力,古代就基本是靠各种人力。但要想拥有这种享受,必然是非富即贵,否则根本养不起那么多下人。
就像江家的这大宅院,光是一天的开销,恐怕就够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吃用了。若是更大的皇宫,单只一天的花费,说不定都足够江家这宅院一年之开销了。
江河也是终于体验了一把万恶封建社会地主老爷的享受,好吧,他还不是老爷,他只是个二少爷。
披散着头发回到书房后,江河又继续拿起看了两页的那本《纪效新书》,一边读着,一边继续拿笔加标点符号。
书砚稍后跟了进来,手上拿了把梳子,向江河道:“公子,我给您梳头发!”
“别!”江河连忙抬手阻止,“你叫个丫环进来给我梳。”
作为一个取性正常的男人,他可不想跟个男的这么亲近,还梳头发,想想都有点儿恶心,哪怕书砚其实还是个清秀小厮。
幸好原身的江河因为之前年纪小,再加上又为父亲守孝三年,还没来得及开过荤,女人都没见识过,也就尚没养成时下读书人中颇为流行的娈童之好。
若是原身养成这毛病的话,他都想当场一头撞死,看是不是能够穿回去了。简直没法想,一想就浑身冒鸡皮疙瘩。
他也不知道这些读书人都什么毛病,好好的女人不喜欢,去玩儿娈童,虽说有什么三扁不如一圆的说法,但女人身上又不是没有那东西,不照样可采后庭花吗!
“哦!”书砚一见江河不让他梳头,不禁立即有些失望,但随后还是听话地转身去叫了一名丫环进来。
尽管江河院子里的这两个丫环都不算漂亮,但也不算丑,只能说相貌平平,没啥特点。不过终归是年轻女性,都才十五、六岁,身上满是青春的气息。
真有什么身体上的亲近接触,江河还是喜欢跟女性接触,就算不漂亮,至少也年轻。
江河院子里的这两个丫环,一个叫采荷,一个叫采莲,都是年方十八,年纪一般大。
不过虽然年岁一般,却是一个长的高些,一个长的矮些,一个圆脸,有些婴儿肥,一个则脸瘦些。
眼下被书砚喊进来的这个,正是较为瘦高些的采莲。她的脸孔倒也有点儿瓜子脸的味道,但五官就颇为平常,而且肤色略有些黑,也就显得更加不起眼。
采莲进来后,先恭敬地向江河行了一礼,这才拿了梳子,站在江河身后给他默默梳头发。
江河暂时放下手中的《纪效新书》,看向站在旁边的书砚问道:“书砚,你如今都已读过什么书?”
作为书童,自然也是必须要读书识字的,甚至有些完全就是有钱人家少爷的伴读。怕少爷一个人读书无聊,专门找个陪伴的幼童跟着一起学习。
江河前世有个人生四大铁,排在首位的就是“一起同过窗”,所以像这种从小陪伴一起长大的书童,自然与主人间的关系极好,许多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了。
原身江河跟其原来的那个书童书墨关系也很不错,但江河已换了个灵魂,为自己着想,免得有可能不小心在书墨面前露马脚,就不能去念这份情了。
“回公子,小的六岁开始在咱们江村的族学蒙学,如今已读了三百千、《增广贤文》、还有《论语》和《孟子》也学了些。”书砚闻言,连忙答道。
三百千就是《三字经》、《百字姓》与《千字文》,被称为传统文化三大蒙学读物,合称作三百千,早在宋时就已各自成书,成为了许多地方普及教育的蒙学读物。
《增广贤文》也是本蒙学读物,不过成书较晚,是在明朝万历年间方才出现。但距今已有几十年,却是也已普及了开来。
而蒙学识字之后,通常《论语》与《孟子》也是必学的。如果只求蒙学识字的话,基本上学完三百千就够了,能够认识大多数字。
江河听罢点点头,道:“你既已学了《论语》和《孟子》,想必句读也是学过了吧?”
“是,公子,已经学过了,勉强也能自己看书。”
“嗯,好,你且过来。”
书砚连忙过去,走到书桌对面。
江河伸手从桌旁拿过一张空白的纸,执笔在纸上点了个逗号,又画了个句号,然后掉转纸面向书砚,用笔指着道:“我教你两个符号,此为逗号,此为句号。”
“逗号,句号?”书砚见状,先是有点不明所以,但随后便立即恍然道,“公子,这可是句读的符号吗?”
“正是。”江河含笑点了下头,再把自己放在桌上的那本《纪效新书》掉转过头,推向书砚道:“你拿起这本书看看,我已在前两页加了句逗的符号。”
书砚听罢,便拿起书翻到前两页去看,看过之后,不由立即双眼大亮地道:“公子,这加了句读的符号后,读起来果然方便许多。公子当真聪明,这两个符号我却是未曾学过的,也不曾听先生说起。”
江河道:“我读书的先生也不曾教过,这是我这几日在病中,恍恍惚惚间忽然想到的。”
书砚不由道:“公子莫不是在病中忽然开了慧,之前便在厅中作了那首咏黄山的好诗?”
“可能吧?”江河模棱两可地一笑,把手中的笔递给书砚,“你既已学过句读,便接着往下读去,试试在上面加上符号。”
书砚闻言,却是不禁迟疑着未接笔,道:“公子,这不好吧,万一我句读没断对,加错了,岂不是毁了公子的书?”
江河笑道:“无妨,加错我也不怪你,你且试试。”
得到江河鼓励,书砚便接过笔道:“那小的便斗胆一试。”
江河指向旁边的一把椅子,道:“你且坐到旁边去读,加完一页拿来我看。”
书砚又欠身行了一礼,谢过江河后,便走到旁边坐下去读,不时执笔加个标点符号。
江河与书砚谈话之际,那个采莲也忍不住好奇地在背后探头来瞧,只可惜她不曾蒙过学,并不识字,所以两人的对话她却是大多听不懂,只是不明觉厉。
片刻后,书砚已接着江河所读的那页,加完了一页标点符号,立即拿过来请江河评判。
江河接过书来看罢,立即点头道:“很好,不错,没问题。”
戚继光所写的《纪效新书》本就是大白话,不少内容是要给底层士兵看的。书砚既已蒙学识字,又还读过了《论语》与《孟子》,要看懂《纪效新书》,为其句读断句,自然不难。
书砚得了江河夸奖,十分高兴,道:“是公子教的好。”
江河一笑,拿过另一册《纪效新书》,推给书砚道:“你接下来便给这本书加符号。”
“是。”书砚闻言,自是领命。
他之前加江河手中那本时,因为封皮已经翻折了过去,他却是也没细看是什么书,这时接过后一看封皮,立即认出了《纪效新书》四字,不由带着激动地道:“公子,这便是戚少保所写的《纪效新书》吗?”
戚继光生前累功最高被封到左都督、少保兼太子太保之职,所以时下有人提起时,多以“戚少保”称之。
眼下连书砚这个才蒙过学的书童也听说过戚继光的名号,就可见眼下戚继光在明朝的名声之大。
“正是。”江河道,“眼下我朝战事不断,所以我辈读书人也得知些兵事,学些兵法。”
书砚点头赞同道:“公子说的是,公子将来若考中进士做官后,定是‘上马能管军,下马能管民’的文武全才。”
江河笑吟吟地受了这句马屁,道:“行了,去旁边加句读吧!”
说罢,他又另从笔架上拿了杆小毫,然后蘸了墨,一边接着读手中的这本《纪效新书》,一边继续加标点符号。
他把标点符号教给书砚,正是让书砚给他分担工作。然后他再读书砚已经加完标点符号的《纪效新书》,就方便许多了,不用自己再费劲地去句读断句。
后边给江河梳头的丫环采莲,不片刻后也为江河梳顺了头发,然后简单的用根布带在后面为江河把头发系起。
眼下天色已晚,再过不久便要入睡,所以采莲便也不给江河扎发髻了。
梳完了头发,采莲又颇有眼色地自发为江河烧水泡茶。
之前江河吃完饭的那个食盒,书砚则已趁着江河沐浴时,送到了大厨房去,厨房那边自然有人洗碗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