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在青云城上空消散时,最后一缕暮色正沉入废墟。林月瑶拨动琴弦,音波扫过焦土,竟有嫩芽从裂缝中钻出。她低头看着指尖萦绕的星辉,忽然按住震颤的琴弦:“无尘哥,它们在哭。“
叶无尘的逆天剑插在祭坛中央,剑身倒映着九重星天。那些被混沌侵蚀的星辰正在扭曲蠕动,如同溃烂的伤口:“不是哭,是预警。“
话音未落,东北方千里外的云层突然塌陷。漆黑的裂隙中伸出无数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长着布满利齿的口器。它们啃噬过的空间留下紫黑色疮疤,连星光都无法逃逸。
“比九婴更纯粹的混沌气息......“林月瑶的九瞳同时收缩,“是那些东西追来了?“
叶无尘拔剑起身,白发在罡风中猎猎如旗。剑锋扫过祭坛时,地面浮现出叶九霄留下的星图:“二十年前父亲斩碎的,不过是混沌的指甲。“
北冥海深渊,新生的天穹殿废墟下。
秦无道的残魂被困在饕餮纹中,看着昔日臣服的长老们争食自己的血肉。当最后一块肝脏被分食时,他忽然听见深渊传来的低语:“想要复仇吗?“
血水凝聚成镜面,映出叶无尘挥剑斩向混沌触须的身影。秦无道疯狂撞击封印:“给我力量!什么代价都可以!“
“如你所愿。“深渊中升起半张腐烂的脸孔,赫然是当年被叶九霄斩灭的幽冥王,“不过这次......你才是容器。“
青云城外,混沌触须已膨胀至山岳大小。叶无尘的剑光斩断十根,便有百根新生。更可怕的是,被斩落的触须落地即化作人形,五官扭曲地喊着两人的名字。
“无尘哥......救我......“某个“林月瑶“爬向祭坛,脖颈突然裂开血盆大口。
逆天剑贯穿幻象的刹那,真正的危机来自头顶——云层中睁开九只复眼,每只瞳孔都映出不同的灭世景象。林月瑶的琴弦崩断三根,音波在触及复眼时竟被反弹回来。
“闭眼!“叶无尘揽住月瑶翻滚避开,原先站立处已被音波撕出百丈沟壑。他背后的星图突然亮起,九霄剑意与逆穹剑产生共鸣。
混沌复眼流下血泪,那些血珠落地即化作万千鬼兵。它们手持星骸锻造的兵器,阵列竟与天霜宫的九星锁天阵如出一辙。
“它在模仿我们的道法......“林月瑶呕出带星辉的血,“必须找到本体!“
千里冰原上,寒婆婆拄着新制的冰杖,在暴风雪中刻下第一百零八道阵纹。当最后一道符文亮起时,冰层下浮现出苏清雪冰封的残躯。霜月轮碎片悬浮在她心口,微弱的光芒中隐约可见魂魄虚影。
“清雪,该醒了。“寒婆婆割开手腕,冰蓝色的血渗入阵纹,“天霜宫最后的气运,托付给你了。“
冰棺炸裂的瞬间,北境三十六城同时地震。苏清雪在暴雪中睁眼,瞳孔中流转的已非寒霜,而是璀璨星河。
混沌复眼突然同时转向北方。叶无尘抓住这破绽,逆天剑化作流光直刺中央瞳孔。剑锋没入的刹那,他看见骇人景象——秦无道与幽冥王的融合体正在深渊中成型,而他们身后矗立着百万混沌魔兵。
“小心!“林月瑶的警告晚了一步。
被刺穿的复眼爆炸成黑雾,雾中伸出白骨利爪扣住叶无尘咽喉。混沌低语直接在识海炸响:“多完美的容器......“
逆天剑突然自鸣,剑柄处的星核迸发强光。叶无尘趁机挣脱束缚,却发现右臂爬满黑色纹路。那些纹路正疯狂吞噬星辉,将血肉转化为混沌物质。
“无尘哥!“林月瑶不顾反噬强行拨动全部琴弦,九瞳流下的血泪在空中凝结成月轮,“以我神魂,祭请太阴!“
月华穿透混沌黑雾,照在叶无尘的右臂上。黑色纹路发出尖叫,竟自行脱落化作小蛇逃窜。叶无尘挥剑斩灭黑蛇,揽住脱力的月瑶暴退:“它想污染逆天血脉!“
深渊祭坛上,幽冥王看着掌心消散的黑蛇冷笑:“不愧是叶九霄的后人。“他脚下的秦无道已不成人形,浑身长满复眼和触须,却还在嘶吼:“杀了他!快杀了他!“
“安静点,点心。“幽冥王踩碎秦无道新生的头颅,“好戏才刚开始。“
他抬手撕开胸膛,露出跳动的混沌核心。核心表面浮现青云城的实时画面,其中竟有寒婆婆与苏清雪的身影:“找到你们了......“
苏清雪踏出暴风雪时,霜月轮已重组完毕。新生的轮刃上刻满星纹,挥动时带起银河虚影:“婆婆,北境的混沌裂隙在扩张。“
寒婆婆的冰杖指向青云城方向:“真正的战场在那里。清雪,带上这个——“她扯下颈间冰晶吊坠,“这是宫主陨落前,从叶九霄剑上取下的星屑。“
吊坠融入霜月轮的瞬间,苏清雪识海浮现出天外天的真相。她看见叶九霄在混沌中血战,看见九婴不过是某个更恐怖存在的坐骑,最后画面定格在青铜巨门——那门上的纹路,竟与林月瑶的琴纹完全一致。
“原来月神血脉是钥匙......“苏清雪化作流光掠向南方,“必须阻止他们开门!“
青云城上空,混沌裂隙已扩张至百里。叶无尘将月瑶护在身后,逆天剑插在星图中央。九霄剑意引动的星辰之力形成屏障,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混沌低语。
“你以为叶九霄是英雄?“混沌幻化出青云城惨案场景,每个叶家亡魂都在控诉,“是他亲手将幽冥珠交给叶青山,是他策划了所有悲剧!“
林月瑶的琴音突然变调,她捂住渗血的右耳:“别听......它们在扭曲记忆......“
叶无尘的剑锋却在颤抖。星图映出的真相残酷至极:二十年前叶九霄剑镇九婴时,确实将某个星核交给叶青山,而那星核最终融入了月瑶体内。
“啊!“月瑶突然抱头惨叫,皮肤下凸起无数游动的星光。她的九瞳不受控制地看向混沌裂隙,青铜古琴自动奏响开门咒文。
“坚持住!“叶无尘徒手按住翻腾的琴弦,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想想青云城的小溪,想想你答应要看遍的星海!“
深渊中的幽冥王突然闷哼,混沌核心裂开细纹。他疯狂抽取秦无道的魂魄修补,却发现融合体在抗拒:“你这蝼蚁竟敢......“
“我是......天穹少主......“秦无道残存的意识在反噬,“不是容器!“
趁此间隙,苏清雪的霜月轮斩破虚空而来。蕴含星屑的一击贯穿混沌核心,却在触及幽冥王真身时被触须缠住:“天霜宫的小丫头,你师尊没教过你......“
“教过。“苏清雪引爆霜月轮,星屑风暴将幽冥王卷入其中,“对付秽物,当以命换命!“
青云城上空,青铜巨门虚影正在凝实。林月瑶的九瞳完全化作混沌之色,琴音撕开星图屏障。叶无尘的逆天剑出现裂痕,剑灵在悲鸣中苏醒:“主人,斩了她!“
“闭嘴!“叶无尘震碎剑灵,徒手抓住琴弦。混沌顺着伤口侵入心脉,他却将月瑶紧紧拥入怀中:“你说过要陪我看星海......“
月瑶的指尖突然刺入自己心脏,挖出血淋淋的星核:“对不起......“
星核融入青铜巨门的瞬间,叶无尘看到骇人真相——门后镇压着真正的混沌本源,而月神血脉是唯一的锁。二十年前叶九霄的抉择,今日重现。
“不要!“他的呐喊被开门声淹没。
门内涌出的不是混沌,而是璀璨到极致的星光。沐浴其中的月瑶褪去所有混沌污染,九瞳化作澄澈的琥珀色:“原来这就是......钥匙的使命。“
青铜巨门开始闭合,无数混沌触须疯狂撕扯门缝。月瑶将叶无尘推出星辉范围,笑容破碎在光幕中:“告诉苏姐姐......“
门扉合拢的轰鸣盖过未尽之言,只有半截染血的琴弦飘落。叶无尘跪在虚空,看着掌心跳动的星核——那是月瑶最后留给他的,纯净无瑕的月神本源。
深渊方向传来幽冥王最后的嘶吼,霜月轮碎片如雨洒落。苏清雪坠落在叶无尘身旁,手中攥着半颗混沌核心:“她......“
“成了新的锁。“叶无尘握紧星核,逆天剑的裂痕开始愈合,“但这把锁,我会亲手打开。“
三个月后,北境新城。
寒婆婆看着重建的观星台,手中冰杖忽然开裂。星图显示,九域之外的混沌正在重新聚集。她转身望向南方,叶无尘与苏清雪的身影已消失在星门之中。
在他们身后,青铜巨门的虚影若隐若现。门缝中透出的不再是混沌,而是月瑶轻声哼唱的镇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