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洛伯格的夜很长。
毕竟,长久以来的和平,深深地滋养了这里的人对精神富足的热切向往。
马戏团、歌剧院、游乐园、赌场,温泉浴场......等各种娱乐场所,在此时皆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宾们如潮水般络绎不绝,尽情享受着夜晚的欢愉。
然而,在某个毫无征兆的瞬间,
整个贝洛伯格尚未入眠的人们,耳朵里同时捕捉到了一道道锁链崩碎的怪异声响。
那声音沉闷却又极具穿透力,就像是来自世界深处。
紧接着,
人们惊愕地发现,视野中的天空逐渐被猩红浸染,像是被打翻的巨大血盘,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
一时间,恐慌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但很快,专家们迅速出面澄清,宣称这不过是一种罕见却正常的自然现象。
民众们对专家十分信任,逐渐放下心来,也不再管天空的异象,继续投身于夜晚的欢乐之中。
当然,除了周牧。
还有——
那十二位从巷子离开的贵族青年。
......
此时此刻,
十二位贵族青年踏出巷口,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一路高声谈笑,脚步轻快地朝着行政区方向走去。
但还没走出多远,
队伍前端的人便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众人抬眼望去,
只见,
一个身形矮小的女人静静伫立在街道远端,她低垂着眼眸,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拦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女人身上缠绕着的十二道粗壮锁链,此刻正如同被高温炙烤的冰雪,不断化作丝丝灰雾,以惊人的速度消散瓦解着。
为首的男人看见这诡异场景,心脏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可当他强忍着恐惧,眯起眼睛,使劲儿辨认女人的面容后,紧绷的神经却陡然放松,脸上也逐渐恢复了笑容,甚至变得揶揄起来,
“哟呵,瞧瞧这是谁,原来是莎布女士啊。”
“我还当哥几个今晚点的陪酒女到了呢。”
一旁的贵族们听到这话,不由得哄笑了起来。
“诶,可别这么说莎布女士。”另一个贵族挤眉弄眼,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莎布身上来回打量,“就她这模样,做咱们的情妇,那也是绰绰有余啊!”
“什么情妇,没看到她身上的特效吗,人家可是超凡者大人呢!”
“话说回来,超凡者的身材都这么惹火吗?我活了这么大,还没尝过超凡者的滋味呢。”
“嚯,你还真别说。”又一人的目光在莎布娇小的身形上打转,脸上露出猥琐的神情,“就这小身板,一看就很有滋味啊!”
“嘶,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铁卫的工装配上黑丝,居然别有一番韵味。”
“这小脸,再配上她这年龄,哥们居然可耻的嗯了。”
“要不......”
几人对视一眼,那眼神中传递的意思不言而喻,神色都变得暧昧起来。
他们并没有在意莎布超凡者的身份。
长久以来,贵族牢牢把控着贝洛伯格的衣食住行,在这片土地上经营数百年,构建起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络。
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孤苦无依的孤儿,也会因生活所迫,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拥有难以割舍的羁绊。
正因如此,
面对莎布,他们不仅毫无惧意,反而被色欲冲昏了头脑。
为首之人见此情形,打量了一下莎布的身材,嘴角也勾起了一抹邪笑。
“嘿,咱们哥儿几个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呐。”
“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只在铁卫后勤忙活的士官,莎布·尼古拉斯女士,竟然是个藏得够深的超凡者。”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故作闲散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莎布靠近,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待走到莎布跟前,他歪着头,看着她身侧即将消散殆尽的锁链,神色愈发轻佻。
“怎么?”
“这是想替儿子报仇?”
他嗤笑了一声,声音满是戏谑,紧接着,竟伸出手,大剌剌地拍了拍莎布的脸蛋。
“用不用我借你几个胆子啊?”
莎布没有言语,只是眸子愈发低垂,那裂成蛛网状的猩红瞳孔,静静地凝视着脚下那即将消散在空气中的锁链,周身散发着一种死寂般的气息。
一旁的贵族们见莎布这般沉默,还以为她是被吓得失了魂,一个个都嗤笑了起来。
“美人儿,放一百个心,我们可不会对你动粗。”
“没错没错,哥几个向来都是怜香惜玉的主儿。”
“这样吧,莎布女士。”一个瘦高个的贵族凑了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只要你今晚把哥几个伺候舒坦了,往后我们再碰上你儿子,保证少开几枪,这交易,划算吧?”
“诶,一晚哪够啊。”一个矮胖的贵族眼睛放光,死死地盯着莎布,“像莎布女士这样的超凡者大美人,我就是玩上一年,都觉得意犹未尽呐!”
“听说超凡者恢复能力超强,看来以后咱们可以好好琢磨些新玩法喽~”
......
一时间,这群贵族你一言我一语,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语,仿若从阴沟里爬出的恶臭蛆虫,肆意啃噬着空气里仅存的一丝纯净,将莎布紧紧裹挟其中。
为首之人瞧着莎布始终沉默不语,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只觉平日里养尊处优积攒的面子,此刻被狠狠踩在脚下。
他自幼被娇惯,父亲在这一众贵族里地位尊崇,向来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儿,哪曾受过这般冷遇。
刹那间,一股无名火“噌”地从心底蹿起,烧得他理智全无。
于是,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只见他猛地伸手,一把抓起随身携带的电击项圈,作势就要往莎布纤细的脖颈上套去,妄图用这残忍手段,让眼前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尝尝厉害。
而在他扬起手的这一瞬间,
“哗啦——”
第十二道锁链崩碎之声在同一瞬间响起。
紧接着,
那已然猩红如血的天空,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撼动的脆弱玻璃,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一道道蜿蜒曲折的裂隙,仿若狰狞的伤疤,突兀地出现在天幕之上,且以惊人速度蔓延、扩大。
而那裂隙之后,
无数星辰被难以言喻的力量活化,长出眼睛和触手,自发地排列成一条直线,而后用那充满恶意的眼神,死死的注视着雅利洛Ⅵ,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
与此同时,克里伯堡内,
可可利亚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的目光仿若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裂隙后的星辰之上,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带上了些许颤抖。
“该死......”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触怒了祂......?”
......
朗道家宅邸,
朗道夫妇正面色凝重的带着希露瓦和杰帕德释放着存护之力。
姐弟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家父母一直对这件事三缄其口。
但他们知道却在父亲的行为中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
那位一向和蔼可亲的朗道家主,
第一次在自家儿女面前爆起了粗口。
......
而另一边,贝洛伯格的云层之上。
周牧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随即幽幽的叹了一声。
“统......”
“......我剧本没了。”
“叮——”
哈哈哈哈哈哈,那能有才怪呢!
等这段剧情结束之后,我给宿主看个好玩的!
到时候宿主就知道,自己究竟崩在哪了!
哈哈哈哈哈哈!
周牧听着系统这没心没肺的笑声,一时间有些郁郁。
但他是个愿赌服输的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
索性便再次将视线投向莎布所在之处,
准备见证那十二人的最终命运。
......
此时此刻,
那为首之人举着电击项圈的手,僵在距离莎布脖颈不到一寸之处。
他双眼圆睁,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恐惧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因为他惊悚的发现,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与同伴们的身体,已然被无数尖锐细长的骨刺死死地钉在了虚空。
他惊恐地顺着骨刺向上望去,
只见那骨刺仿若从苍穹笔直垂下,一路绵延,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虚空,根本不见尽头。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莎布!你疯了吗?”
一名贵族青年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仿佛发现了什么,惊恐的目光死死锁在莎布右手小拇指指节上。
众人见此情形,也不由得朝莎布看去。
只见,
莎布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极度扭曲的神色疯狂到了极致,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彻底吞噬。
而她那原本纤细的小拇指,此刻已全然不见血肉,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骨刺。
那些骨刺在以一种令人胆寒的态势肆意疯长,尖端诡异地隐没在虚空之中,不知去向。
众人看着身上穿透的同款骨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血色全无。
“莎布!你疯了吗?你竟敢这么对我们?”
“你难道不管你儿子和同僚的性命了吗?”
“贱人,我看你是想死了,快放开我们!”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在贝洛伯格,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我!真当你是超凡者就能无法无天了?”
“我给你五秒钟时间,再不放开我们,你和你儿子都要死!!!”
......
莎布再次垂下头,对他们的叫骂声充耳不闻。
此刻,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家宝贝遭受痛苦时的面容,那画面如同一把把利刃,一下又一下割扯着她的心尖。
每回想一次,仇恨的怒火便在她胸腔内燃烧得更旺,神色也在这怒火中愈发狰狞。
许久,
她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的第一句话,但声音却因为压抑而显得格外沙哑。
“有一位神明......”
“......祂以无上神力封锁了雅利洛未来十二年的命运轨迹。”
“祂的安排,让超越一定规格的力量无法作用于贝洛伯格。”
“当然......在那之前,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只想陪着牧,过我们自己的平凡生活。”
“然后......看着他长大成人,看着他组建自己的家庭,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说到这里,莎布微微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但那这温柔仅仅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疯狂,和令人胆寒的狠厉。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选择无视那位神明的布置,无意卷入其中,也从未想过要打破这既定的一切。”
“毕竟,那一切都与我的生活毫无关联。”
“但是......”
“但是......”
莎布抬起头,语调陡然拔高,沁血的目光带着蚀骨的恨意,死死的注视着眼前的十二人,
“......我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你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如此残忍地对待我的孩子!!”
莎布再也无法压抑内心那如火山喷发般的愤怒,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直接声嘶力竭地咆哮出声。
下一瞬,
在那十二人惊恐到极点的目光中,一把把通体洁白的骨刀,从天际缓缓垂落在他们每个人眼前。
骨刀仅有指节大小,刀身虽未开刃,却布满细密锯齿,仿佛是被精心打造出的刑具。
紧接着,
那些骨刀好似被一只隐匿于黑暗中的无形小手操控,开始缓缓移动,一寸一寸地朝着那十二人的身躯贴近。
伴随着细微的摩擦声响,骨刀开始剃去他们的血肉,每一下动作都缓慢而残忍,仿佛在刻意延长这份痛苦。
刹那间,
十二道凄厉的哀嚎声骤然响起,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利器,划破了这片隔绝于贝洛伯格喧嚣之外的寂静小路。
“啊啊啊啊,饶了我,求您饶了我,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莎布女士,我愿意倾尽所有赔偿,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我愿散尽家财,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啊!”
“求您了,求您了莎布女士,我再也不敢冒犯您了,求您开开恩吧!”
“求求您可怜可怜我,我上有年迈父母,下有年幼子女,给我个赎罪的机会,求您了!”
......
面对骨锯凌迟般的剧痛,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贵族,从最初的恶语威胁,到这般低声下气地求饶,仅用了不到短短一分钟时间。
令人忍俊不禁。
但莎布却对他们口中的求饶之语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操纵着骨刀,一寸一寸、一丝不苟地剔除着他们的血肉,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时间一分一秒的艰难流逝,
几人见求饶无用,自知在劫难逃,便不再哀求,转而被绝望与愤怒填满,开始疯狂地诅咒和破口大骂。
“臭婊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莎布,我■■■!!!”
“你这烂■■,你等着,我爸一定会杀了你全家!!!”
“你杀了我们,整个城市都得给我们陪葬!!!”
“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就为了你那不知道和谁生的野种,你竟敢......”
......
然而,他们的咒骂并未持续太久。
伴随着骨刀精准地划破喉管,十二位贵族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被动承受着远超身体极限的剧痛。
又是一段漫长而煎熬的时间过去,
在莎布精湛却残忍至极的“刀功”下,不到一个系统时,他们的身躯已然彻底变形,化作了一地模糊的肉泥与细碎的骨粉,散落于地,一片狼藉。
而也就在此时,
十二位贵族青年才真正领悟到自己招惹的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才真切地知晓了,何为——黑暗丰穰女神。
他们惊恐地发现,即便身体已被剁成肉泥,骨头被敲得粉碎,自己却依旧拥有视觉、触觉、嗅觉与听觉。
他们的思维在剧痛中变得异常活跃,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每一个细胞的破碎,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难以言喻的痛苦开始被无限放大,永无止境。
莎布看着满地的狼藉,思索了一瞬,随即轻轻蜷起手指。
刹那间,
无数沙尘仿若应召而来,在虚空中迅速具现。
紧接着,沙尘裹挟着血水与骨粉,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四散开来。
不过眨眼间,便均匀地涂抹在了贝洛伯格每一条人流众多的大路上。
做完这一切后,
莎布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面容渐渐舒缓,脸上重新洋溢起往日那般温柔却略显憨憨的笑容。
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偏头,目光仿若穿透了层层虚空,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来到了贝洛伯格外广袤无垠的雪原之上。
在她的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家宝贝和两个女孩的身形。
半晌,
莎布有些无奈的瘪了瘪嘴,口中碎碎念着,
“唉......这孩子,真是不听话,总把妈妈的话当耳旁风。”
“妈妈不是叮嘱过你,不要和她们一起玩吗!”
“你要是和她们成了朋友......那妈妈还怎么对她们动手嘛!”
“本来还想......”
“偷偷炖了那个外星动物给你补补身子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