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花园里的花儿开得正艳,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连空气都弥漫着馥郁的花香味。
这个房间是傅先生特意给她选的,他说:“累了就站在这里,看着美丽的风景,呼吸着新鲜空气,疲惫能消除大半,很适合你。”
以往,她只要站在窗边,心情便会不自觉地变好。
可这次,再好的风景,再浓郁的香气,都驱不散她内心的阴霾。
她缓缓走到绣架前,看着原本色彩斑斓的绣线,此刻在她眼中却显得如此黯淡无光。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绣布,指尖微微颤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在林家的种种遭遇。
那些冷漠的眼神、刻薄的话语,还有如今得知可能被亲生父母算计肾脏的残酷真相,都如同一把把利刃,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她的心。
林浅颤抖着指尖捻起绣针,丝线穿过绷紧的绢布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强迫自己专注于绣架上那幅才起了个头的《国色天香》图,试图用刺绣来麻痹自己的痛苦。
可第三针刚刺破绢帛,一滴泪就砸在绣绷上,渐渐被吸收。
她慌忙用袖口去擦,可更多的泪珠却不受控制地接连坠落,滴落在绣布上,晕染出一片水渍。
突然,针尖扎进食指,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混着泪水,在绢帛上绽开一朵妖异的红梅,触目惊心。
林浅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她伏在案几上,放声大哭。
这些年的委屈、痛苦、绝望,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全部释放出来。
傅时夜不知何时悄然站到了她身后。
看着她剧烈颤抖的脊背,他的心尽是密密麻麻的酸涩。
他不禁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可那只手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痛苦,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该如何给予她安慰。
就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静静地陪着她。
呜咽声从林前的臂弯里漏出来。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你们明知道我渴望亲情,却还狠心伤害我,我就……我就那么让人讨厌吗?”
傅时夜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很好。”
“一点都不讨厌。”
“我们都很喜欢你。”
“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林浅听不到傅时夜的话,依旧自顾呜呜地哭着。
房间里充斥着她的哭声,那哭声如同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众人的心。
房门敞开着,傅老夫人、李婶和吴妈站在外面,望着里面的林浅,眼中满是心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很快便泪眼婆娑。
连在厅的李特助和陆瑾修都听到了林浅的哭声。
李特助双手紧握成拳,咬着后槽牙。
把林小姐欺负成这个样子,林家这群混蛋真该死!
他困意全无,此时心中只剩下一腔怒火,大步流星地出了别墅,坐进黑色的迈巴赫。
引擎发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串扬起的尘土。
陆瑾修只觉得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以前自己对林浅的尖酸刻薄。
那些曾经不经意间说出的蠢话、做出的蠢事,现在想来都如同刀割一般刺痛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