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悠悠身后有一个巨人，一个由黑雾组成的巨人。
黑雾中是各种形状的眼型，里面嵌着不同颜色的眼珠。
与瞳孔对视的瞬间，王乔又被带入那个绝望的夜晚，那个弱小的、反抗失败的自己。
手臂一疼，王乔回过神来，对上天使小鸡和萌萌小蛇担忧的眼神。
“我没事，你们看看其他帮派成员有没有中招，记得别看路悠悠身后的眼睛。”
“好！”
天使和萌萌在原地解散，分不同方向查看帮派成员的状态。
……
路悠悠感觉自己变成了皇帝。
那一段段记忆就是等待自己批阅的奏折。
现在，她随机选取一段记忆。
是一个跪着忏悔的五六岁男孩。
“对不起，妹妹，我不该把你推到井里，可谁叫你抢我的奥特曼呢？那是妈妈买给我的！”
小男孩突然变成身子硬朗的阳光大男孩，他静静依靠在面容苍老到可以当他奶奶的女人身上。
“妈妈，寻人启事别再印了，妹妹或许被拐到深山里做人老婆了，您放心吧，只要生出儿子，妹妹一定会吃香喝辣的。”
“您不如把钱留给儿子，要知道儿子可还没娶媳妇呢，现代这社会女人都物质，没房没车人家都不嫁的。”
画面再转，女人的面容更加苍老，身形也更加枯瘦。
可看大男孩，脸庞还跟刚才的片段一样，没有变化。
时光不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女人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故意与他拉扯，靠天台围栏越来越近。
关键时刻，是他猛推亲娘，才得以逃脱。
母亲掉落的嘶吼，传遍整个天空。
“杀妹的证据没了，杀母的证据有——”
画面停止，开始倒放。
路悠悠感觉自己和记忆中的人有了联系。
此刻，她就是从天台跃下的母亲。
她提着小男孩的脚，一遍又一遍砸进深水井，让他体会溺水窒息。
随后，她又让时间快进。
抓着大男孩的衣领，反复翻越天台栏杆，让他体会母亲那时孤注一掷的绝望。
啪的一声。
画面灭了。
人群中有一个男人，发了疯似的嚎叫着跳入冰层，被嗷嗷待哺的黑手分食殆尽。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中招。
要么倒地哭到失声，要么发狂跳入冰下。
也有一部分人被自家宠物唤醒，匆匆忙忙离去。
风停了。
大乱斗平息了。
路悠悠一阵晕眩，她咬舌尖维持短暂的清醒，见帮派中的人和宠物一个不少，再也控制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躺在床上，床边坐着王乔。
她正担心地看着自己，在自己眼前挥手。
“悠悠，能看见我的手在动吗？”
路悠悠直起身子，只觉得全身都酸痛无比。
“小黑呢？小黑没事吧？”
王乔笑着拍拍路悠悠的肩膀。
“一开始它嘴巴疼，胃里也疼，后来吃了高级万能药丸，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
“那就好。”路悠悠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对了，你刚才问我能不能看见你的手是什么意思？你们都认为我瞎了？”
这话的意思，王乔听出来了。
路悠悠的眼睛没事，她松了一口气。
“你晕倒之后，直接散瞳了，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却偏偏还有心跳，一连串喂你吃下五个高级万能药丸，也不见你清醒，可把大家吓坏了。”
路悠悠诧异：“这么严重？”
“是啊，我第一次看见人流血泪，你可真牛逼啊。”
路悠悠也觉得自己挺牛逼的。
这样都能活。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打开个人面板。
其他内容都和记忆中的大差不差，只有技能一栏，有个内容发生了变化。
记忆中有关梦魇的技能，好像叫重现梦魇吧？
怎么变成了梦魇裁判？
梦魇裁判：单攻技能，能带入记忆中的任意人或物并做出任意行为。
路悠悠很少打开个人面板看，这次看还是因为用出了陌生的技能。
所以她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的，不过这个改变方向是好的。
以前她只能通过重复播放敌人内心的痛苦记忆，在敌人恍惚之际化成他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人，从而击溃敌人的心理。
现在她可以成为敌人痛苦记忆中的任意人或物，更快地做出相应行为。
不过有一点路悠悠很好奇，明明梦魇裁判是单攻技能，她是怎么实现群体控制的？
难道是…蜜獾战士给她喝下的人类进化液起了效果？
“打开你的手表看看吧，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现在还讨论着你呢。”
“什么意思？”
王乔神秘兮兮的，“打开手表看看就知道了，我说了就没有乐趣了。”
路悠悠打开手表，先给关心自己的朋友们回了平安信息，再打开公屏看。
袁荣：我的妈呀！那个视频我来来回回看，那么多恶心的眼睛，这要是放在以前电影里的特效，全剧组我都得喷一遍，可现在居然是事实！
白伊宁：不过看那个颜色和技能招式，不像什么名门正派啊。
卢子琪：能活到现在的人，谁手上没沾过人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家都是反派，就看谁更高一筹了。
许顺城：她这么猛，能群体控制所有人自杀，还根本不扣她自己的积分，根本就不公平！
陈守：她应该不是控制大家去死的，我之前控制过一个，扣了三积分，我怀疑她的技能是让人变成疯子，疯子自己自杀就和她没关系了。
……
路悠悠一直往上滑，滑到手都酸了，才看到她们说的视频。
视频正中，是她墨色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宛如两个空荡的黑洞。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她身后的眼睛巨人。
黑雾中全是眼睛，随着黑雾的涌动被遮盖又露出，重重叠叠，像是由眼睛组成的骨架。
就是路悠悠自己看这段视频，也感觉毛骨悚然。
更别提在现场看着大家接连变疯、自残的人了。
怪不得王乔能悠哉地陪着她，想来也没人再敢招惹她的帮派。
毕竟来找茬的人死的死，疯的疯，她还不扣积分。
但只有路悠悠自己知道，她没办法再次复刻那个群体技能了。
就连看这个视频，她也没有任何头绪，没有那种身临其境的代入感。
像是在看别人的行动一样，充满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