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宴脸上笑容漾开,“不敢压在师妹头上。”
算是默认了。
沈如意看着他,心里像是揣着个小兔子,砰砰乱跳,“那有生之年,师兄会带我闯荡江湖吗?”
前世,她耗死在了丞相府的后宅。
今生,她想出去走走。
“会。”
容宴不忍拒绝她,环抱着她道:“会去那庙堂之上,也会去江湖之远。”
说着,目光落在她脸上,叹息道:“这些年天灾人祸,眼看着南楚就要发动战争,我们可能还需要去边疆打仗。”
“等天下大定,本殿便带你去看那大漠的长风,北疆的雪国,东边的沧海,南边的……杏花微雨。”
“嗯!”
沈如意心向往之。
今日寒潭之事后,她活了过来。
……
丞相府大门口。
沈苍云从车上下来,都没来得及回屋,便急匆匆对沈煜道:“一会儿,等沈齐醒来了,你带上他和沈辞一起,务必去找如意。”
“我马上进宫一趟,此事不能宜早不宜迟。”
说完,便急匆匆上了丞相府原本的马车,直奔皇宫。
沈辞和沈煜扶着沈齐下车,脸上满是难为情,“现在去求人原谅有用吗?我觉得她可能不会再原谅我们了。”
一方面,他觉得今日寒潭之事实在是没有原谅的余地。
另一方面,是怕丢脸。
沈如意住在栈,那里人来人往的,到时候闹起来,到处都是看笑话的。
他面子上抹不开。
沈煜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是百感交集,“现如今不是她原谅不原谅的事儿,是我们必须要拿出个态度来,无论她是否原谅,我们都要做给全城人看。”
“告诉他们,也告诉皇上,我们是被沈娇娇蒙蔽,误会了她才欺负她的,而不是我们原本心肠歹毒。”
“既然是误会,那就有解开的可能。”
沈煜说着这些话,心情却复杂到了极点。
他后悔那样对沈如意,但同时却对沈娇娇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今天被沈娇娇那样对待,此刻依旧觉得心如刀绞,犹如被心爱的人背叛。
他的心里,一直在问一个问题:
沈娇娇怎么能那样对他?
但这些终究是无法再说出口了。
沈辞叹了口气,“那等沈齐醒来,就去吧。”
兄弟三人进了大门,看着里面空荡荡冷清清的样子,一时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恍惚间看见树上挂着半截麻绳。
沈煜一下子哽咽起来,“那里原来是个秋千,我亲手给如意扎的,怎么就把这些事情,全给忘掉了呢?”
“那时候,如意还拉着我,非要让我坐在上面,她来推。”
沈如意是知道谦让的。
而且,什么好的都往他们怀里塞,他们却眼瞎心盲,觉得沈如意跋扈,欺负沈娇娇。沈娇娇才是那个懂得谦让的好妹妹。
现如今一切覆水难收时,才意识到大错特错了。
“她今天,让你把剑谱还给她。”
沈辞看向沈煜,心情复杂,“和上次让我还药方一样。”
沈辞脊背一僵。
没有了秋水剑的剑谱,他还算什么?
他就是靠着秋水剑立足的,最后却只知道用大哥的身份和所谓的大局一再践踏沈如意。
沈煜的脸色变得惨白,在看到迎面走来的袁妈妈的时候,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上去就给了她一记窝心脚,把人狠狠踹飞出去,“老东西,我们丞相府待你不薄,你却吃里扒外!”
想到沈娇娇今日得意忘形的模样,沈煜气得浑身发颤。
袁妈妈肥胖的身体像是皮球一样滚落在雪地上,疼得面容扭曲,“大、大公子,你什么意思啊?”
她眼神闪烁,有些心虚。
但还是死鸭子嘴硬。
沈煜三两步上前,一脚踩在她脸上,“你还在给我装!今天沈娇娇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什么?”
袁妈妈瞪大眼睛,努力琢磨他这个话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
她帮着沈娇娇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不都是沈娇娇的秘密吗?
她怎么可能,把这一切都告诉沈煜?
沈煜又踹了她一脚,“我问你,如意的奶娘是不是被你和沈娇娇栽赃陷害的?沈娇娇自己打翻了水,你却作证是如意的奶娘做的,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袁妈妈心下一松,还以为是滴血验亲的事儿了。
她眼神一闪,垂眸道:“不是我看见了,是二小姐说的呀!奴婢瞧着二小姐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说谎。”
“况、况且,老爷和你们都说,二小姐是不可能说谎的,奴婢怎么敢怀疑?”
袁妈妈心下讽刺一笑。
沈煜被怼得脸色涨红。
那会儿,丞相府所有人都相信沈娇娇,自然是沈娇娇说什么是什么。
说起这个,他脸上无光。
但是!
他冷哼一声,“就算是那个时候那你相信沈娇娇,那么后来呢?”
“后来,”他看向袁妈妈,脸色变得阴鸷,“你与严太医勾结,换掉滴血验亲的水,还想狡辩!”
心里咯噔一下,袁妈妈如坠冰窖!
她最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可是,沈娇娇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沈煜?
沈娇娇在丞相府的日子,难道过得不好吗?
明明说好了,等沈娇娇嫁给了三皇子,会把她这个老奴当成亲娘的。
沈娇娇也跪地叫过娘了。
怎么就会把这些告诉沈煜?
沈煜见她答不上来,便明白沈娇娇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年来,所有的事情都是黑白颠倒,他们父子纵恶行凶,骑在沈如意的头上,把她往死里整。
这还如何叫人原谅?
沈煜只觉得心头拔凉,丢下一句话,“来人,将这个老虔婆乱棍打死,拉出去游街,让百姓们看看她是个什么货色!”
袁妈妈是什么货色不重要。
重要的是,得告诉所有人,沈家人是被人仇敌和奴婢蒙蔽才伤害沈如意的。
他们不是故意的。
他们爱沈如意。
两个侍卫上前,拖着袁妈妈按在雪地上,一顿乱棍下去,袁妈妈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小,雪地被血染红了。
随后,她被丢在囚车上,拉着去游街示众,声势浩大。
一边走,还一边有人在吆喝,诉说着她的罪行。
沈如意刚送容宴出门,便在栈楼下看到了这一幕,一时瞠目结舌。
丞相府的侍卫看见她,吆喝得更加起劲儿,“贱 奴袁氏,与沈娇娇勾结,更换滴血验亲的清水,导致丞相误将贼人当亲女,险些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罪该万死!”
“今日游街,以儆效尤!”
四周全是看热闹的百姓,就连周围的栈、酒楼的窗口,也都有人伸出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