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跳楼的朋友都知道,这项“偶尔”才能玩一次,中间间隔时间很长的运动需要非常高的技巧。
正确的姿势与一定的运气缺一不可,是拿高分的必要条件。
作为一名业余选手,江来还没到可以主动仰仗运气的程度,那么姿势就是最重要的。
他全力蜷缩身体,用脂肪最厚的部分迎接冲击,把要害牢牢护在中间。
想要完美做到这两点并不容易,强烈的失重感和严苛的时间限制让很多人这辈子只能玩一次。
冲击很快降临,哪怕江来觉得自己的姿势很完美,可四楼高的难度让他好一阵子爬不起来。
内脏受到震荡的感觉极为难受。
不过此刻已经顾不上手脚软挫伤和阵阵眩晕,江来抬头看了眼窗口方向发现阴吹雪没有跟着一起跳下来,抓紧时间,强行撑起身子一瘸一拐的就往对岸停在停车位上的汽车跑。
以那个黑袍人表现出来的速度,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与之对抗的可能,就算有把枪来偷袭,黑袍人但凡拥有与速度相匹配的神经反应,躲开子弹并不是难事。
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官方,哪怕上面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件,酒店里来不及转移的证据也足以证明他所言非虚。
要快,如果阴吹雪有毁掉房间里一切的手段,那就很难还原事件全貌了。
路上江来掏出手机,屏幕碎成了八块很是干脆利落的罢了工,只好先上车再说。
开门点火一气呵成。
“最近的派出所……该死的,什么时候起雾了。”
因为城市中央有一条横跨东西河流的缘故,清晨和傍晚时常会有雾气生成,江来并不觉得奇怪。
可像今天这样能见度连五米都不到的还是少见。
“希望不要出意外。”
江来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很自信,可架不住雾气实在太浓,真有不要命的撞上来,以他现在脑袋里嗡嗡作响的状态不一定反应得过来。
回忆一番最近的路线,不再犹豫启动车辆。
浓雾影响视觉有些看不清道路,还不至于让他开错方向,至少穿透性强的红绿灯能够看清。
车辆在雾中飞驰,江来怕阴吹雪和黑袍人追上来不敢以龟速行驶,为此冒一点风险也无妨。
模糊不清的景色在不断倒退,不知为何,他感觉心底的急迫越放越大,眼睛多次探向窗外,总感觉雾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如芒在背,烦躁的情绪不断生成。
是受伤的缘故吗?
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神经紧绷了太久以至于有些疲惫。
这时,马路中央猛然出现一道黑影!
不好!
江来急忙踩刹车,可慢半拍的反应让汽车没有多少减速就撞了上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车体没多少震荡,更多的是急刹带来的压力。
把失控的车辆控制住停在路旁,急忙下去找被他撞倒的人。
只是当他跑出去看见被撞者的全貌,却是停下了脚步,脸上冷汗不住滴落。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一层被车撞得破破烂烂的人皮下,是一只宛如猩猩的怪物,只不过代替绒毛的是一身瘆人的骨质尖刺,被撞碎了大半的骨刺下是苍白皮肤,上面遍布小到看不清的细密纹路,盯久了感觉身子摇摇欲坠。
具有催眠性质的图案吗?
反应过来顿时不敢多看,他移开眼睛扫视四周。
这只怪物被车撞了,没有动静说明不死也是重伤,威胁不大,但其主人可不会傻傻的站在马路中央等车撞。
“阴吹雪,我知道你在旁边,出来谈一谈吧。”江来大喊道。
“你当时没杀我就说明有所企图,没必要藏着掖着。”
下车后他跑离汽车十多米,这段距离以那个黑衣人的速度足够抓住他了,所以江来没想着逃跑和反抗。
只不过一连数分钟没有任何回应,反而是地上的怪物在缓缓消失,像是消融在雾气中。
江来的眉头紧锁。
一天碰到两次这辈子都没听说过的神秘事件,他不相信这是巧合,但事实证明地上的玩意或许还真不是阴吹雪的杰作。
她的傀儡都是死人,合作的黑袍人也没有心跳,类似于丧尸,不是面前这种怪物披人皮。
“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江来尝试最后用语言把阴吹雪诈出去,话说完见还没回应,毫不犹豫的回头往汽车方向狂奔。
唯一的倚仗是汽车的速度,只要开到人群密集地点他不信阴吹雪还敢当众大开杀戒。
沿着来路跑出去几秒,寻找着被他停在路旁的汽车,只不过汽车没找到,看见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东西。
江来止住身形,熟悉的怪物尸体,他有些控制不住表情。
鬼打墙……
好好好,看来我今天要把小说里的神秘事件看个遍。
雾气似乎越来越浓了,冰冷湿润的气息让喉间有种呛水的错觉,身上的衣服感觉黏糊糊的。
盲人摸象般往人行道移,摸到人行道旁的护栏让他心神一定。
所在的地点还在本市市区,具体位于二大桥桥架上,看起来他没有开车驾驶到什么陌生地域,只是走不出这方圆50米左右的范围罢了。
再次看见的怪物尸体已经只剩下躯干部位,其他地方都成了满天雾气的一部分,离彻底消失不远了。
如果不是阴吹雪在暗中作祟,那么阻止他离开这里的只有这团被车撞了的尸体……亦或是这片迷雾。
当然,后者没有考虑的必要。
思考绝望是种很愚蠢的行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来所担心的袭击没有降临,他所忧虑的也是如此。
最大的恐怖是未知,雾气笼罩的情况下他不敢乱跑,冬天的水汽肆意掠夺体温,再等一段时间,跳楼积累的体内伤势都能将他击垮。
“呼~”
吐出一口热气,忍不住拉紧外套,双手放进袖子里保暖,他后悔怎么没穿衣柜里那件最厚重的羽绒服出门了。
到底该怎么出去?
再次看了眼马路上的尸体,仅剩巴掌大小的白色皮肉在苦苦支撑,隔着雾气差点看不见。
江来叹了口气,这是最坏的情况,说明怪物和此刻的鬼打墙没有关系,起码没有直接关系。
或许彻底消融才代表着怪物完全死去,如果尸体消散了雾气还没散,就只能选择放手一搏了。
稍一放松,江来再也维持不了精神紧绷的状态,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像潮水一般涌来,他主动闭眼恢复精力,等待最后的结果。
等待的时间不算漫长,凌厉的风声将他惊醒。
睁眼,刚好看见一辆轿车从身旁呼啸而过。
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却是单薄了不少,面带惊喜的看向桥下,隐约能看见大片红黄双色的招牌灯红酒绿。
结束了吗?
虽然与猜测不谋而合,但江来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低头寻找一番,他看见原本怪物尸体所在的地方没有了血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不起眼的卡片。
刚才路过的汽车丢下的,还是说怪物死后变成了一张卡片?
今天的遭遇让江来的世界观崩塌再重建,转变了思维模式。
他舔了舔因温度而干裂的嘴唇,缓缓靠近卡片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