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宰辅 第19章 薪火照夜刀

作者:松阁的历史书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3-15 22: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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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沈砚拿出的东厂牙牌,刘守友神色明显一怔,手中绣春刀握紧了几分。

见刘守友仍旧没有放行的意思,沈砚正色道:“怎么?厂公的牙牌也不认了?”

刘守友看向身边的锦衣卫,见他们明显有退却之意。

“卑职不敢。”刘守友双手抱拳,但眼神中满是愤懑,“见牙牌如见厂公。”

太阳缓缓升起,驱散应天府的晨雾,沈砚从未感觉太阳光如此温暖。

刘守友翻身下马,甩了甩双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戚少保,请!”

那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很不情愿,但没办法。

谁让锦衣卫归东厂节制。

戚继光淡淡瞥了一眼刘守友,冷淡的说道:“多谢!”

两人出了西直门后,一路南下抵达通州,转水路继续南下,途径河北沧州、山东德州、临清、济宁、江苏徐州、淮安,最终到达扬州流域。

由于当下正值秋季,河道通畅,加上戚继光“少保”,及“蓟州总兵”的加持,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阻碍。

只是在途中,多听到老师死后,朝堂的诸多举措。

这一路,戚继光都对沈砚照顾有加,闲聊时还多次提及他的老师张居正。

某一日深夜,戚继光扯来一片狐裘,盖在沈砚身上:“江上风大,别冻着。”

沈砚见戚继光眼眶微红,定然是哭过,“多谢少保。”

“哎!”戚继光轻叹一声,说道:“你是太岳弟子,如今他没了……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戚继光说着,看向不远处的火烛,陷入了回忆:“当年在蓟州练兵,每到雪夜,太岳必遣人送貂裘、炭火至军营,他信中说‘南人畏寒,不可让戚帅冻病误了练兵。’”

沈砚见戚继光伤感,神色也有些黯然,说道:“老师去世前三月,尚念叨戚帅的来信,您说‘九边将士如野草,元辅乃春风’。”

戚继光抚摸着手中的戚家刀,目光坚定起来,“太岳走了,他的毕生心血皆在你处,你若有心继续变法之事,戚某也敢舍了这身血肉,陪你走完他未完之路,你若无心,某自会想法保你一世富贵。”

“老师待我恩重如山,我定不能负他所托。”沈砚掀开狐裘,坐起身,继续说道:“戚帅,小子有一事不明,新政当真错了吗?蓟州防务、东南抗倭、清丈出的九百万亩田……皆是实打实的功业啊……”

戚继光掀开帘子,看向江面,“功过?太岳曾言‘新政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他便是那捆薪,我戚家军日练阵法,夜修火器,钱从哪里来?清丈田亩,逼权贵们吐出来的银子!”

戚继光将手按在沈砚的肩膀上,沉吟道:“正所谓薪火相传,太岳不在,你便是他定下的‘薪’!”

……

十二日后,两人终于抵达扬州渡口。

两人还未下船,几名黑衣人便从水中窜出,手持武器朝着两人杀了过来。

眼见大刀近在咫尺,戚继光一把拉过沈砚,戚家刀瞬间出鞘,铿锵一声挡下其中一人的攻击。

“墨卿,莫要管我,先走,记住,去找漕帮草莽,我先前与你说过的那人,在扬州,他可保你!”

说完,不等沈砚反应,便一脚将其踹进江中。

等到被人救起的时候,沈砚便占据了这具身子,原主淹死在了江中。

沈砚坐在家中床榻上大口喘着粗气。

原主所有的记忆,此刻已然全部融合。

他没想到,原主竟然是鼎鼎大名的张居正的关门弟子。

唯有一事他想不明白,“张居正死亡的时间,怎么和自己了解的历史不一样?”

对于张居正的评价,史上向来褒贬不一,不过世人的评价,张居正大抵是不会在乎。

张居正立的是一个成圣之志,不顾个人身后名,也要造福天下,为了这个目标,他选的是一条经世致用之路,所谓权力,只是他实现理想的工具。

除了不惜身后名,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张居正雪中一人独行,便已说明了一切。

但他的下场却并不好,张居正生前权势滔天,却在死后不久遭朝廷清算,被安上“罔上负恩,专权跋扈”的罪名。

大部分新政被废,家族也惨遭牵连。

万历十二年四月,朝廷派司礼太监张诚、刑部侍郎丘橓赴江陵抄家。

张家被围时,早已饿死十余口人。

丘橓为逼问“藏匿财产”,对张居正长子张敬修施以酷刑,致使其自缢身亡。

次子张嗣修被革职流放雷州,三子张懋修流放烟瘴之地。

其弟张居易、子侄等,或被贬为庶民,或流放边疆,家族彻底衰败。

新政被废,导致明朝重回**旧规,财政恶化,为灭亡埋下伏笔。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位“最严帝师”对待原主十分苛刻。

但跟在老师身边,大部分时光是快乐的。

至于原主为何“失忆”,并且捏造出自小生活在扬州,和兄长日夜相伴。

沈砚猜测可能是因为恩师的突然亡故,加上遭遇截杀,心理防御机制被触发,造成了解离性失忆。

而自己在潮鸣酒楼见到的那张烧伤狰狞的脸,正是在渡口袭击自己的人。

那张脸过于醒目,加上生死危机,原主印象深刻,再次见到那张脸,刻意“逃避”的记忆被重新激活。

虽然恢复了记忆,知道自己是赫赫有名的张居正弟子,但沈砚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无他,或许是张居正恐他受新政牵连,除了戚继光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是张居正关门弟子这一真实身份。

而从遭遇的两次暗杀来看,背后有人想要他的命。

沈砚翻身下床,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暗自思忖:“要杀他之人,会不会是刘守友?”

目前来看,他的动机最大,在京城阻拦不成,便下杀手。

而且他也明白,自己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身子和记忆,自然要做些什么,只有这样,自己也才会念头通达。

“张居正的变法,确实是救大明的一剂良药。”

沈砚喃喃自语,“若真能变法成功,或许大明尚有转机。”

“所幸,这个时间点,似乎一切都还来得及。”

“戚继光还没被贬,李成梁尚在辽东镇守,努尔哈赤势力还未壮大。”

不过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便是弄清暗杀自己背后之人的身份,刘守友极有可能只是台前人物。

根据对大明历史的了解,他已经有了些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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