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酒楼不以“同福”“君悦”冠名的话,那这酒楼定是有些品味的,至少不至于落俗。
潮鸣酒楼便是如此,不但有品位,还是坐落在沧澜江边上的“江景”酒楼。
三楼的天字号包厢,巨大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江面。
包厢内,古色古香,燃着熏香。
为了感谢曹蟒的仗义相助,沈砚便在此地设宴。
包厢内,只有沈砚,沈钧和曹蟒三人。
简单寒暄之后,沈砚直奔主题,“曹帮主,方才你为何要帮我们沈家?”
他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自己和曹蟒的交情,不至于此。
“哈哈哈……”
曹蟒豪爽的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用手擦干酒渍,说道:“沈兄弟是聪明人,你看完便会明白。”
曹蟒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沈砚。
信件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军令!
务必保证沈砚安全!
沈砚看完信件大吃一惊,将信件折好压在桌上,问道:“曹帮主,你受谁的军令?”
他实在想不明白,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军人朋友。
曹蟒将信件重新收好,将手重重搭在沈砚肩上,“沈兄弟,此地只有我们三人,便没必要装糊涂了。”
沈砚看向曹蟒的眼神有些迷茫,他是真不知道。
只有沈钧看向沈砚的眼神十分复杂,心中暗道:“看来二郎是真的忘记了过去十年的事情。”
随后举起酒杯,朝着曹蟒开口:“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曹帮主搭救。”
“沈家兄长不必客气。”曹蟒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军令如山,曹某也是依令行事,担不起一声谢。”
沈砚此刻六神无主,满脑子的疑问。
曹蟒一个漕帮帮主,为何会接到军令?
又是谁的军令?
对方和自己什么关系?
为何会保护自己?
各种疑团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一时间找不到丝毫头绪。
“二郎。”
沈钧轻轻推了一下沈砚,他这才将思绪拉回现实,连忙举起酒杯,“多谢曹帮主了。”
曹蟒也不再推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抱拳道:“沈兄弟莫要见外,日后若有用得到曹某的地方,但凭驱使。”
“小心!”
曹蟒突然大喝一声,手中链镖已经飞出。
铿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沈砚脑后响起,随后一枚暗器应声掉在地上,嵌入木板之中。
“保护沈公子!”
曹蟒爆喝一声,守在门外的几位漕帮兄弟推门而入,将沈砚二人团团围住。
曹蟒则翻身跳下窗户,朝着远方跑去。
看着地上的暗器,沈砚惊魂未定,若不是曹蟒在,自己方才恐怕已经没命了!
“二郎,你没事吧?”
沈钧抱着沈砚的肩膀,仔细检查起来,生怕自己的弟弟受到什么伤害。
“兄长,我无事,方才多亏曹帮主。”
在确认沈砚确实没有受到伤害之后,沈钧这才开口问道:“那些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你下杀手?”
说完,死死盯着沈砚的眼睛。
“兄长,我也不知他们是何人?更不知他们为何要取我性命。”
沈钧暗自叹了口气。
刚才他一直在观察沈砚的眼神,弟弟消失了十年,如今回来之后,对过去的十年只字不提。
之前他还怀疑是弟弟接到了那位大人物的什么秘密任务,所以才对自己有所隐瞒。
但从刚才沈砚的反应来看,似乎不像是刻意隐瞒。
沈钧顿时担心起来,暗自思忖起来,“二郎这十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这十年,他过得好吗?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沈砚自然也听出了兄长的试探,此刻他彻底懵了。
原主的记忆中没有丝毫线索,而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与人交恶。
不对,还有一人,沈砚猛然想了起来。
“兄长,会不会是周家的杀手?”
“周家?”
沈钧口中念叨着,默默摇摇头。
他在扬州城经商也有段时间,并没有听说过周家有杀手。
最多也就是雇佣一些地痞流氓,找对家麻烦而已。
不过现在他也不敢确定了。
毕竟这次沈砚可是劫了他们整整六十万石粮,保不准周家狗急跳墙。
沈钧担忧的开口:“若真是周家,这事恐怕麻烦了。”
“也未必是周家所为,曹帮主已经追出去了,等他回来便知。”
沈砚心中隐约觉得不像是周家所为。
在与周胥的交手中,他发现周胥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哪怕是赌都不愿参与的。
虽然六十万石粮对周家而言损失不小,但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按照周胥稳健的作风,不会兵行险着。
大名律法对于“凶杀”是十分严苛的。
《大明律·刑律·人命》“谋杀”条中明确记载:“雇凶者被视为谋杀罪首犯,即使未直接动手,仍按‘谋杀已行’论罪。”
而谋杀主谋通常被处斩刑或绞刑,动手未成功,仍按“谋杀已伤”论处,杖一百,流三千里。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曹蟒提着一个黑衣人返回包厢。
“沈兄弟,一共三人,两人跳江,只捉回这一人。”
曹蟒说完,将黑衣人扔在沈砚面前。
黑衣人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满身血迹,伤口正是曹蟒链镖所致。
“接下来,沈公子问什么,你答什么,多说或少说一字,死!”
曹蟒说完,狠狠踢了黑衣人一脚。
“是谁派你来的?”
“哼!”
黑衣人冷哼一声,将头扭向别处,并不答话。
“你找死!”
曹蟒举起手中镖头便扎进黑衣人大腿。
黑衣人疼的咬紧牙关,但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曹帮主。”
沈砚对着曹蟒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领会,揪住黑衣人头发,让他面对沈砚。
“是周胥命你来杀我?”
黑衣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死死盯着沈砚。
沈砚被那双眼睛盯得有些发毛,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在哪里遇到过。
他猛地扯掉黑衣人的面罩,对方下半张脸已经满是伤疤,而且看上去像是火烧的,触目惊心。
嗡……
看清那张脸之后,沈砚只感觉脑袋钻心的疼,“是,是你!”
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满头大汗。
“好痛!”
沈砚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此刻如同针扎般难以承受,不断有记忆涌入自己脑海之中。
砰!
沈砚栽倒前,黑衣人狰狞的笑容仍烙在沈砚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