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南将量子显微镜对准实验鼠大脑时，三十二层神经元突触突然同步发光。这是第九次实验重现的异常现象，那些本该随机的神经脉冲，此刻竟在玻璃器皿里编织出莫比乌斯环的拓扑结构。
“你母亲的实验日志第七页。“周砚的声音裹挟着电磁杂音从通风口传来，“1987年9月15日，她在超导线圈阵列里观测到类似DNA双螺旋的电磁波干涉图样。“
解剖刀划过实验鼠颈动脉时，陆昭南的手突然顿住。血液在抗凝剂中形成的漩涡，与三小时前咖啡杯里顺时针旋转的奶泡完全一致。这是时空锚点重叠的征兆，他脖颈处的量子胎记正以每分钟0.3毫米的速度向锁骨方向迁移。
林晚意发来的脑电波图谱在投影仪上跳动，那些β波峰值构成的函数图像，竟与二十年前切尔诺贝利石棺的辐射分布曲线惊人吻合。当陆昭南将GSK-17注入实验鼠尾静脉时，培养皿突然爆发伽马射线暴——这是只有黑洞合并才会释放的高能辐射。
“倒计时十七分钟。“周砚的机械义眼闪烁红光，“沈明修的打捞船已经抵达沉船坐标，他们携带的可不是普通声呐。“
陆昭南扯开实验服，胸口的紫癜蔓延成猎户座星图。这是抗癌药加速代谢的副作用，前世他正是在这个阶段发现GSK-17能改写端粒酶编码。注射器扎入肱二头肌瞬间，整座实验室的铯原子钟突然加速三倍，培养皿里的癌细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正常组织。
通风管道传来高频蜂鸣，这是周砚设计的量子加密通讯。陆昭南将显微镜载玻片碾成粉末撒入酒精灯，燃烧的硅酸盐在墙面投射出全息密码——正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泛黄日记本扉页图案。
当防爆门被激光切割开时，陆昭南正将最后一管GSK-17注入颈动脉。闯入者的战术靴踏碎满地培养皿，却在他转身时集体僵住——这个本该濒死的科研疯子，此刻正被量子化的皮肤包裹，每个毛孔都折射着不同时空的光谱。
“你们要找的永生代码...“陆昭南的声音产生多普勒效应，“就在1997年沈明修沉船时制造的时空褶皱里。“
为首的雇佣兵扣动扳机瞬间，子弹在距目标十厘米处分解成基本粒子。实验室所有金属物品开始共振，当突击步枪融化成液态金属时，陆昭南视网膜上正闪过母亲被推入焚化炉前的最后画面——那个被宣判为精神错乱的女科学家，右手维持着标准的三体问题手势。
整层楼突然失重，培养箱里的转基因水母集体发光。陆昭南在悬浮状态中划开手腕，血珠呈克莱因瓶结构飘向通风口。当周砚的机械臂接住血样时，海底突然传来闷响——沈明修的打捞船被自己释放的深水炸弹撕成碎片。
“你篡改了他们的声呐频率。“周砚的电子声带首次出现波动，“让声波与1997年的沉船事件产生量子纠缠。“
陆昭南跌坐在逐渐结晶的血泊中，GSK-17正在将他转化为四维生物。透过实验室防弹玻璃，他看见夜空中的猎户座腰带三星，正以母亲日记里描绘的轨迹排列——那是跨越三十八年的时光信标，指引着重生者揭开人类最古老的秘密。
裴远在数字海洋中睁开双眼时，意识正被分解成七千六百万个数据包。这是第三十九次潜入元宇宙档案馆，他后颈的生物芯片已经发烫到60℃，视网膜上跳动的红色警告框与三年前父亲失踪那晚的监控画面完美重叠。
“注意深网蠕虫。“林瑟的声音从量子通讯频道传来，带着特有的电磁杂音，“档案馆第七扇区出现异常流量，和上个月东京银行劫案的攻击波形相似度92.7%。“
裴远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出三重加密协议，眼前由0与1构成的天穹突然裂开豁口。当他穿过防火墙的瞬间，无数个自己的数字分身从身边掠过——这是反追踪程序生成的诱饵，每个都在不同时间线上演绎着可能的人生。
“目标坐标确认。“全息投影在左前方勾勒出暗红色光斑，“是2015年被封存的太空电梯事故档案，访问记录显示......“林瑟的声音突然卡顿，像是被某种力量掐住了喉咙。
数据洪流突然逆时针旋转，裴远感觉意识被撕扯成丝状。本该是蔚蓝色的信息海洋此刻泛着诡异的紫色，无数张人脸在数据浪尖浮沉——都是近十年意外身亡的顶尖科学家。当他伸手触碰最近的面孔时，那张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嘴角裂到耳根：“你也在找门？“
量子警报器在现实世界发出尖啸，裴远猛地扯掉脑机接口线缆。营养舱里的淡蓝色液体正在沸腾，舱壁上凝结的冰晶拼出希伯来语单词“Babel“。这是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本《通天塔计划》扉页的烫金标题，此刻正随着液体蒸发缓缓扭曲。
“温度传感器被篡改了三十七分钟。“林瑟的全息影像在实验室角落闪烁，她手中的光子匕首正在解剖一截机械触手，“对方在通风系统植入了纳米级冷冻剂，想让你在过热警报中自毁。“
裴远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生物芯片的灼痛已经蔓延到锁骨。他调出刚才截获的数据碎片，那些看似杂乱的电波在磁悬浮沙盘上重组，竟构成一副完整的脑神经突触图谱——与三日前自杀的脑机接口专家陈博士的尸检报告完全吻合。
“九号安全屋。“他突然抓起质子手枪，“对方在元宇宙档案馆里藏的不是数据，是意识体。“
当防弹车冲进暴雨时，天际的闪电恰好照亮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裴远在后视镜里看到十七个自己正在同步转头，每个镜像的瞳孔都闪烁着不同颜色的数据流。这是深度潜入的后遗症，也是那个神秘组织在他意识里埋下的标记。
林瑟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路面划出正弦曲线。前方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全部变成血红色，人行道上的全息广告同时切换成同一画面：2015年10月23日，非洲加纳上空爆发的极光，那是太空电梯缆绳断裂的夜晚。
“他们启动了思维瘟疫。“林瑟咬开微型氧气罐扔给裴远，“接下来你看到的每个画面都可能携带认知病毒。“
防弹车撞开安全屋闸门的瞬间，裴远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四百平米的仓库中央悬浮着直径三米的克莱因瓶，瓶身流转着银河般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被数字化的人类意识。在瓶子最扭曲的折痕处，他看到了父亲的身影——正在用三十七种语言同时嘶吼着警告。
“欢迎来到巴别图书馆。“机械合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克莱因瓶突然展开成莫比乌斯环，“你找到的每扇门，都是我们放在那里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