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中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坐在狭长会议桌另一头的几个员工屏气凝神,连眼睛都不敢眨。
“万松你他娘的傲什么傲呢!”
最后说话的合伙人恼羞成怒,“散就散,我倒要看看没人没钱,你到底能拍出什么花儿来!”
说完,他将椅子往桌上一撞,摔门而去。
另一个合伙人咬了咬牙,也跟着走了。
只有最后一个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眼看着事情陷入僵局,这才站起身来,叹了口气,“万松,你的才华不应该浪费在虚无缥缈的等待上。”
“我明白你不想将就,如果实在想坚持,先把这个项目放在一边,去做别的项目不好吗?别怪老刘说话难听,注资这么久,一点回报都没有,他心里能痛快吗……”
万松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随手摸了根发绳将及肩的长发全部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锋利的五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来找我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们……”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说过了,投资可以,但别妄想对我的项目指手画脚,我这人脾气就这样,受不了趁早撤资,我不在乎。”
儒雅男人沉沉望了一眼桌子对面那个眼窝深陷,苍白似鬼的男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拿起西服推门而去。
他早该明白的,万松这种人,不爱财不爱色,没有弱点,只有一腔自以为是的清高和骄傲,不可能妥协。
“散会。”
万松将手插进兜里,仰头躺在椅背上,望着墙上的一张海报出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而长桌对面的几个员工们听到这声音,终于如临大赦,赶紧猫着腰一个个退出去,龇牙咧嘴地松了口气。
墙上的海报中,身穿白裙的短发少女抬头望天,一只鲜血淋漓的飞鸟扑腾着翅膀从笼中飞出,奔赴天际。
而在少女的脚边,一只同样鲜血淋漓的鸟,却安静地躺在脚边,似乎已经死了很久。
现实与虚妄交相辉映,已分不清那鸟儿究竟已经死在牢笼般的陋室,还是已经重获自由翱翔天际,或许只是少女的妄想吧……
那时的罗青鱼五官稍显青涩,但目光却幽深而深邃,那狭长入鬓的凤眼,似乎饱含了一个又一个长而沉默的故事,让人忍不住去探究,去寻觅。
当年万松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时,就记住了她的眼睛。
外界总说他是罗青鱼的伯乐,其实不然,罗青鱼才是他的缪斯,他笔下的故事,他手中的镜头,正是因为这双眼睛,才有了更多无限的可能。
《归途》的确是为罗青鱼量身打造的故事,万松亲自执笔写的剧本,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罗青鱼的影子,若是她不能来,这个故事也就毫无意义。
万松将目光从墙上的海报转而移到安静的手机上,他目光沉沉,看着屏幕上罗青鱼时隔三年所发布的第一条博文。
看了许久,才轻轻抚过屏幕上那抹黑暗中的焰火。
罗青鱼,一定会回来。
他手指微动,将界面关掉,转而打开另一个绿色界面,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对话框,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执拗而近乎残忍的笑容。
罗青鱼,你也很不甘吧。
断手,断脚,还是毁容?
就算你现在变得像鬼一样,我也不在乎。
屏幕的对面,罗虞正坐在山坡上,怀里抱着一只刚出生半个月的小羊,一边摸着它柔软的绒毛,一边对着手机呆呆出神。
她前面不远的小树林里,吴擎拿着小皮鞭,面色严肃地赶着一群毛色乌黑的小猪往猪圈这边走来。
吃饱喝足的小猪们乖巧地排成一列,按照顺序挪着小短腿回到猪圈。
“吴擎……你说……”罗虞用手托住下巴,忽然出声。
“别问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吴擎正将背篓里新割的青草投到羊圈,还不等她说完,就直截了当地回答。
“可是……我还没想好。”
罗虞有点犹豫,有过一些痛苦的经历,她现在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没想好就继续想。”
吴擎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眼睛仿佛憋着一股气,声音闷闷的,“其实有些决定,当你犹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嘿嘿,吴擎,还是你懂我。”
罗虞展颜一笑,把怀里的小羊揉了又揉,在上面吧嗒亲了一口,抬着眼睛揶揄道,“你今天是不是偷看到谁给我发消息了。”
“少污蔑我。”吴擎扔下水瓢,又从地下搬了个大南瓜,抓起刀开开始哐哐剁了起来。
“今天不是煮过猪食了吗,怎么还喂?”
“你中午吃了饭晚上就不吃了吗?”吴擎把案板敲得梆梆响,语气冷冷的,似乎意有所指。
“再说了,还有些贪得无厌的猪,吃了又吃,吃了又吃,吃没完了……狗皮膏药,烦得很。”
罗虞哦了一声,感觉越听越不对劲,哪只猪这么能吃,她怎么没发现。
吴擎手下的刀剁得越来越有力,咬牙切齿,吓得猪圈里的小猪躲在角落里,围作一团,瑟瑟发抖。
他从袋子里舀了几把玉米面倒进锅里,混合着南瓜胡乱搅了搅,一股脑倒进食槽。
“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吃!”
角落里的乌金小猪们看着不同于以往清汤寡水的猪食,即便已经在林子里吃饱了,但迫于淫威,还是擎着泪水跑过来,不情不愿地低头哼哼唧唧吃起来。
请苍天,辨忠奸!
猪猪无辜,猪猪可怜,它们一日三餐规律得很,哪里吃了又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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