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顾清雅说不清楚,他的心却是到了嗓子眼。
“等我回去!”
往柜台上丢下一张整钞,陈峰拔下手机就走,正碰上一辆出租车过来,赶紧挥手拦下来。
“去雄兴县!”
司机听了,一脸懵逼。
雄兴县离这里,足有数百公里,这都后半夜了,司机哪愿意跑那么远的路。
“太远了。”司机不想跑,费油,又费神。
陈峰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零零碎碎的加在一起也有七八百。
“都给你!”
司机看陈峰着急,想着再宰一下。
“这都不够油钱。”
就这么点钱,是真的不值得司机去接这一趟活。
陈峰怒了,父亲出事了,顾清雅哭成那样,绝对是大事。他一刻也耽误不得,司机不走,不行!
“给我开车!”陈峰怒吼着,又正瞧见后座上放着的扳手,一起身探了过来。
那扳手是司机备在车上防止出事的,毕竟出夜车什么人也能碰上,却不曾想被陈峰拿过来用作制服他的工具。
“开!”
“不然我杀了你!”
司机心里害怕,踩下了油门,打开了导航。
“开快点!”
陈峰心里着急,有关他的父亲,他的心,乱了。
司机不敢不从,现在的陈峰就是一副亡命徒的模样,他是真的怕陈峰把他的命给要了。
油门一踩到底,车在高速路上疾驰着,陈峰恨不得一下子就回去。
县医院里面,陈父躺在病床上,已经睡了过去。陈母在旁边的病床上,也已经睡了。
陈峰的父母,竟然都住进了医院。
挂了电话的顾清雅努力控制着情绪,低声抽泣,生怕把陈父陈母给惊醒。
陈父的腿上打着石膏,医生说他的腿已经断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顾清雅哭着,她心里满是自责,陈父出了这样的事,与她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
顾清雅擦了擦眼泪,她真恨自己,怎么就不一直在医院里陪着陈父,不然他也不能回去啊。
卢大少派人送来了房地产的转让协议书,陈父在上面签了字。
可是……
就像卢大少说的那样,第二天他果然带着人来了,还有推房子的机车。
陈父就坐在院子里,他是偷偷回来的,趁着顾清雅去医院外面买饭的时候。
推土车推倒了院墙,陈父看着,也没去管。
他坐在凳子上,手里提着一袋旱烟,又看着推土机把用来存杂物的小房子给推倒了。
然后,是住人的屋子。
时间过得太快了,夏日里一见到太阳就热,九点钟的时候太阳就已经在烤人了。
卢大少坐在树底下躲太阳,那是陈父平日里乘凉的地方。
“老头子,别挡着,让活埋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开推土机的那人看着陈父有点可怜,但却没有去同情。
陈父听了,也没有动地方,就在院子中间坐着,烟抽完了在点一袋,却没有人注意到陈父褶皱的脸上的晶莹。
“老东西,迟早要死。”卢大少说。
卢大少心情好,这块地终于到了他的手里。
要说卢大少刚带着人进来的时候,看见陈父坐在院子里,还以为陈父又变了卦呢。
不过他也不怕,毕竟协议书都已经签了。
推土机开始推院墙了,卢大少准备着,要是陈父敢拦他就好好教训教训他。陈父没有阻拦,他就在那里看着,院墙倒了,也没站起来。
卢大少放下了心,也就不管陈父了,就让他再看看住了半辈子的房子吧。
但谁也没有想到后来发生的事,谁也没有想到。
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陈峰回到了雄兴县。
按着顾清雅发给他的信息,陈峰绕了几圈,总算是找到了陈父陈母所在的病房。
病房的门嘎吱一声开了,透过门缝,陈峰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陈父陈母都躺在床上,应该是已经睡去了,顾清雅头枕着胳膊,趴在床头,也睡着了。
陈峰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病房,他不想把父母给惊醒。
“陈峰!”
顾清雅没有睡熟,虽然陈峰的脚步已经很轻了,但她还是醒来了。
这些天,她一个来撑着所有的事情,是真的累了。
这一点,陈峰心里是清楚的。
陈峰比了比手指,怕把父母给吵醒。
“清雅,到底怎么了?”陈峰说话的声音很低。
顾清雅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她的内心再一次不平静了。
许久,她说:“伯父……”
“伯父的腿,他……”
陈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躺在床上的父亲还在睡梦中,他一步步走过去,揭开了盖在父亲腿上的床单。
两条腿上,都打着石膏。
陈峰不敢往坏的方面去想,掉过头来看着顾清雅,想听她说一句没事。
“医生说,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什么!
陈峰不相信,拉着顾清雅的手出了病房。
……
医院里是不让抽烟的,但陈峰还是点了一根,反正在这个点,医院里也没有几个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顾清雅说。
陈峰鼻子一酸,扔掉了烟,一把拉过了顾清雅。
他说:“这不怪你,谢谢你。”
顾清雅哭了,这几天来她就没有笑过。笨拙的回应着,她的嘴唇感觉有一些发麻,她发现,她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陈峰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又怎么能去怪她。
陈峰牵着顾清雅的手进了病房,而陈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醒来了。
他看着牵手的两人,笑了起来。
“好好对小雅,不然我还能帮她做主,别看我腿……”
陈父话到口边,却没有说出。
“爸!”陈峰喊。
陈父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浑浊的老泪诉说着不甘心。
他没有后悔,即使断了一条腿。
推土机推倒了陈家的院墙,推倒了陈家的房子,还要挖起那颗长了几十年的榆树,他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就躺在了推土机的前面。
司机也见过这种事儿,他没有停车,在他的想法里,陈父到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可当车轱辘从陈父的腿上碾过去的时候,他才知道坏事了。
“其实,我就是不想让他们把树给推了。”陈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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