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养这是什么意思?”
县丞屋舍,陈复阅览着手中的信件,有些疑惑的开口说道,完全想不明白莫家家主莫天养在搞些什么名堂。
“无非是鸿门宴,或者缓兵之计罢了。”
“难道莫天养真有这么大度,对我杀了他莫家人还不计前嫌,打算化干戈为玉帛?”
“别开玩笑了。”
陈克远面含淡笑,口中缓缓说道。
“他莫天养若真如此大肚能容,前后就不会有两任县令死于他手了。”
“那明日这宴,远哥儿你赴不赴啊?”
闻言,一旁的陈克安缓缓点了点头,对陈克远的分析很是认可,随后便有些担心的看着陈克远说道。
“莫家家主亲邀我这小小的县丞赴宴,我怎能拒此盛情?”
“严喜,替我修书一封,上述‘明日午时,克远必准时而至’这几个字。”
“写好了,就交给门外的人送回莫家吧。”
看向一边的严喜,陈克远轻声吩咐道,语气淡然。
听得吩咐,严喜当即开始动笔,按陈克远所述撰写书信,没一会儿,一封飘扬着墨香的书信便写好了。
一经写完,严喜立即转身走出屋舍,将信件递给了门外等候已久的莫家仆从。
那莫家仆从接到书信,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骑上毛驴开始返程回莫家。
家主可还在等着县丞大人的回信呢,要是自己回去的太晚,免不了一顿责骂。
不过半个时辰,莫家家主莫天养便接到了仆从传回的书信,拆开信封,阅览完里面的内容,莫天养有些苍老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夫亲自放下身段,舍面给他一个小小的县丞赔礼,量他明日怎么着也得给老夫三分薄面,不会再过分为难莫家。”
“等过了这阵,老夫再好好炮制他!”
尽管莫天养已年近耳顺之年,可他的性格还是如年轻时一样,颇为记仇。
“家主,如果陈克远明日不给我们莫家面子,执意与我们莫家作对,那又该怎么办?”
身侧,莫云面色平静,口中状似无意的说道,可光看他眼神深处那抹难以掩饰的仇恨,便能知道,这句话,绝不是他随意吐露的。
听得这话,莫天养缓缓看了他一眼,口中道。
“真不给我们莫家面子,那大不了我们莫家这段时间就让他三分,遇见他便主动退让,难不成我们都这般示弱了,他陈克远还能大张旗鼓的打上门来不成?”
“我们莫家在建城县的民心,足以保证陈克远不敢肆意妄为了。”
“除非,他不怕激起民变。”
莫天养面带深意的笑了笑,莫云的心思他看的很清楚,可其口中的话也不无道理,万一这位新来的县丞真是个愣头青,铁了心思要跟莫家作对,那他的办法也就是这个。
莫家多年来积攒的民意,在百姓心中存续的威望,足以让官面势力在面对莫家时畏手畏脚,忌惮三分了。
为官者,若是坏了名声,前途也就彻底毁了,他不信陈克远不怕这个。
“家主英明。”
见莫天养打定主意这段时间不与陈克远发生冲突,莫云心中虽不甘,可也只能无奈恭声称是。
微微斜了身侧的莫云一眼,莫天养目光复看向前方,眼神莫名。
“明日,希望这位县丞大人能知情识趣一点,不要逼人太甚。”
...........
翌日。
花醉堂。
作为建城县首屈一指的大酒楼,花醉堂每到饭点工夫,来往的宾客那是络绎不绝,车马、美人、小厮,影影绰绰,让人看的是眼花缭乱。
而花醉堂名气如此之大,消费自也是出奇的高,随便点三两个菜品,便至少要花去好几两白银,足以抵得上平民百姓三口之家一年所需用度了,这导致敢来花醉堂吃饭的人,身份非富即贵。
而在这些非富即贵的人中,处于顶点的那一批人,即便来花醉堂,也不会像寻常人一样在一楼大堂里吃饭,他们这种身份,在花醉堂二楼三楼都是有专属包厢的,身份越高,地位越尊贵,包厢所处的楼层就越高。
传言,三楼最里间的包厢,就是独属于莫家家主莫天养的。
此刻,在这间充斥着神秘与尊贵气息的包厢内,莫家家主莫天养,正笑意盎然的看着面前的一个年轻人,口中笑道。
“这位就是新任县丞陈大人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便得授县丞之职,掌一县民政,当真是年轻有为,老夫佩服,佩服啊!”
“莫家主谬赞了,本官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侥幸在战场上立下了一点微末功劳,才赚得此职罢了,比不得莫家主这般能将宗族发扬壮大,名闻乡里的能人。”
“莫家主的名头,本官可是早有耳闻了,莫家主不仅能力卓绝,将莫家经营的井井有条,还能为民着想,年年自出粮秣出兵剿匪,真乃德心仁厚,悲悯众生啊!”
陈克远望着眼前面容有些苍老的老者,口中淡笑着说道。
互相吹捧,谁不会啊?
既然你想先客套客套,那我也不是不能陪着你演演戏!
而且,陈克远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故意所为,特意用来试探刺激莫天养。
而陈克远话中隐隐带着的刺,莫天养瞬间便察觉到了,可即便受此讥讽,莫天养神色依旧如常。
他看着陈克远过分年轻的面容,下颌胡须轻动。
“既然县丞大人已经到了,那就入座吧,菜品马上就上来了。”
“县丞大人,你等下可得好好尝尝花醉堂的招牌醉鹅,那滋味,我保证你尝过了便再也不会忘却。”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这用作醉鹅的鹅种养殖不易,身娇肉贵,很容易中途夭折,可要是花费重金买来上等的鹅料,这鹅便能生长的很好,顺利长大。”
“县丞大人,你说这钱是不是好东西,居然能让此等容易夭折的娇鹅都能成长的顺顺利利,若是没有店家愿意花费这等重金,我们也就无缘品尝到如此美味了。”
莫天养笑容满面的说道,语气似含深意。
而陈克远,自然听出了莫天养完全就是在借物喻人,借着这醉鹅来暗示他陈克远,试探他的态度。
明白莫天养的意思,陈克远不由笑了笑,看着莫天养说道。
“莫家主,醉鹅就不必上了,此店可有虎肉,如有尽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