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句话，让陆兴安噌的一下站起来。
呼吸变得有些紊乱……
去市局！
乌县的上级行政单位是副省级市江州市，同时也是江东省的省会，真要是能调到江州市担任个副局长，那可是质的飞跃。
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被困在县级单位，到死都没进入市级单位。
更何况副省级的省会城市呢。
陆兴安的声音都开始变得颤抖，“我可太想进步了，但市局那边您确定……我能进去？”
石舟笑说：“我前几天去市里，李梁书记一再向我叮嘱，公检法是政府的根本，一定要把那些整天吃吃喝喝，不办事的害群之马踢出去，让真正为民办事的好同志去干这个差事。
县里是这样，市里也是这样。
我看李梁书记的意思，是想在公检法三个单位提拔一些可靠的人。”
哪有那么多为民办事的好同志，说白了，这不就是为扶持自己人上位找个借口嘛。
对于这里面的门道，陆兴安可太懂了。
石舟又话里有话地说道：“李梁书记还问我有没有可以推荐的好同志，我打算把你推荐上去。”
陆兴安连忙感激道：“多谢石书记栽培！”
他恨不得跪下来磕一个。
然而，石舟却淡定地压压手，笑说：“你看，你又急。这个咱们等下再谈，先说说你工作上的问题吧。”
这下可把陆兴安急得心跳不由得加快。
真想跪下来，求着石舟继续刚才的话题，但他也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
想升上去，肯定得付出点儿代价。
不得已，陆兴安只能强压着激动与焦躁，装作一脸谄媚。
“石书记，您经验多，您给指点一下迷津。”
石舟说：“其实，在基层做群众的工作，也很简单，那就是顺着群众的意见来，然后稍加引导，一点点引到最初设想的道路上来。
很多基层工作做不好，就是因为太急功近利，一上来就想吃个大胖子。
一上来就跟群众对着干，群众肯定不配合。”
这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陆兴安点点头，拍马屁道：“石书记说得确实有道理。”
“这都是我多年基层工作的经验。”说着说着，石舟面露惆怅，“可惜啊，我们有些同志就是不听，非要坚持己见，听不进去半点儿意见。”
啪——！
“说起这个，我想到一个人，苏县长。”陆兴安拍着大腿说道，表现得很是不满的样子。
本来呢，下属不应该在背后说上级领导的坏话的，但陆兴安是不是傻子，石舟这都把话题喂到嘴边了，要是不接着，这去市局的愿望可就当场破灭了。
可谁知，石舟立马板起脸。
“注意组织团结！”
“是是是。”陆兴安连连认错，心里却妈卖批。
石舟话音一转，却又叹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的这位县长同志，也确实比较固执。环保局与乌山镇当地群众发生争执，损坏财物，还差点儿出现人身伤害的事，你知道吧？”
陆兴安点点头，“当地派出所上报了。”
石舟叹息道：“我不止一次给苏雪提醒过，让她在对待污染案上，不要大手一挥，就去查，要走进群众，了解群众的诉求，一步步来。
她就是不听。
先是越过我，直接钦定代理局长的人选，又成立工作组，带领着人，浩浩荡荡地在现场开挖。
现在好了，再次发生了政府与群众的冲突事件。”
陆兴安赶忙附和，“确实，苏县长在这件事上太过着急，但她不听，我们也无可奈何。”
不管石舟说什么，他永远就两个字——听话。
见他这么听话，石舟满意地点点头。
石舟笑呵呵地说：“我看啊，即便是发生了这种事，苏县长也不会听劝，依旧会我行我素。
接下来的挖掘工作，苏县长肯定会用到你这个公安局长……”
一听这话，陆兴安立马坐直身体。
心说：重头戏要来了，大概率是不想让我去帮忙。
然而……
石舟说：“如果苏县长来找你，你身为公安局长，可得尽心尽力地协助苏县长，让调查工作顺利展开。”
啊？
陆兴安愣了一下。
这……这不对吧？不应该是阳奉阴违或者摆烂吗？
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应道：“既然石书记你都说了，那我肯定会全力配合苏县长，把污染案告破。”
“对，要全力配合。”
可话音再一转，石舟话里有话地说道：“全力配合归全力配合，但也不是什么都要听她的。
苏雪年少气盛，比较冲动，急功近利。
你身为官场的老人，不能什么都听她的，更多地要贴近群众，要站在群众和县长中间，起一个调和作用。
如果公安队伍也和苏雪一样，跟群众对着干，基层工作就很难展开。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陆兴安能坐到公安局长这个位置，那堪称人精中的人精。
石舟的话里话，他听得明明白白。
心想：好你个老匹夫，想让我对苏雪的命令阳奉阴违，但又害怕担责，所以不直说，就让我自个去琢磨你的心思，出了事，就可以把锅全砸我头上是吧？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石舟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顺着群众意见”来的话。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起石舟的心机，城府太深，说话与做事完全滴水不漏。
即便出了事，上面问责下来，不仅找不出石舟半点儿毛病，反而会给予大大的褒奖，认为其负责任。
陆兴安虽然心里妈卖批，但表面依旧得笑嘻嘻。
不过，要是能升到市里当副局长，咬咬牙，把这个锅背了也行。
“明白。”
“明白就好。”石舟满意地点点头。
见石舟要弹烟灰，陆兴安立马双手捧着烟灰缸，凑到面前。
“石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您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解释权在我这里。”
石舟满意地大笑道：“陆局长的悟性很高嘛，过几天我去市里办事的时候，跟李市长说一说你的事，替你好好争取一下。”
烟灰弹入烟灰缸中，这也代表着这笔生意已经达成。
打发走陆兴安，石舟又喊来县检察长，以及县法院院长，如法炮制的拉拢与暗示。
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石舟站在窗口，看向隔壁的县政府大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苏雪啊苏雪，整个公检法系统，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你身边可用之人就一个江阳而已，还真以为能翻了天？”
“两个跳梁小丑，不自量力！”
敲打完公检法，石舟转身地从抽屉里摸出魅族手机，装上黑卡，拨通一个号码。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