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很谨慎，但我也不傻。”周洋虚弱地说道：“为了防止石舟卸磨杀驴，这些年来，每次有权钱交易，我都会尽可能留下证据。
虽然无法直接证明，但所有事件串联起来，依旧能形成证据链的闭环。”
听得出来，他很得意。
江阳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就行。
“东西在哪儿？”
“你先拿你家里人发誓，不会拆除化工厂。”周洋直勾勾地盯着他。
“拿我家人谈条件？”江阳无语地笑了笑，“行了，你自己玩吧，我走了。”说完，江阳转身就走。
“等......等一下！”周洋急得要爬起来。
江阳停下脚步，不耐烦道：“干什么？”
“你不想要扳倒石舟的证据了？”周洋焦急道。
“要，我肯定是想要的，而且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江阳平静地说：“不过，你让我拿我爸妈发誓，可滚一边去，我宁愿自己慢慢查。”
见江阳又要走，周洋赶忙叫住。
“你站住。”
“行吧行吧，只要你答应就行，不用发誓。”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谈判的筹码，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赌一赌江阳会不会说话算数。
江阳搬来椅子，坐在床边。
“这次的排污案这么严重，你是怎么觉得我能凭一己之力改变结局的？”
“你有个愿意听你说话的县长。”周洋虚弱道。
虽然他与苏雪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也看得出来，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苏雪这个县长，很听江阳的话。
江阳颇感无奈。
“化工厂肯定是要拆除的，这事已经经过县委常委的全体投票同意了，而且还有佟副省长和李市长的见证，改变不了。”
“不过，拆除后，县里会把化工厂的设备和人员迁到陇西省继续生产。”
听到这话，周洋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行，只要化工厂不拆除，能继续保留在这个世界上就行。”
“当然，名字也会改。”江阳说：“迁到陇西省后，名字会改成建豪化工厂，以老武和他儿子的名字命名。”
周洋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片刻后，却又长叹一口气，喃喃道：“改名字了……至少是保住了。”
江阳不耐烦道：“行了，说说吧，东藏城哪儿了？”
周洋虚弱道：“包括石舟在内，乌县部分官员所有违法违纪的证据，都在我家书柜最上面一层的暗格里。
我的财产清单，也在那里放着……”
与此同时，病房外。
丁彭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给杨修杰打去电话，嘱咐道：“周洋醒过来，肯定会让一些人狗急跳墙，你把进出的人员盯紧点。”
一旁的李元明却是一脸不屑。
“我说丁常务，你和苏县长是不是太胆小了？”
“有我这个公安局长在，还怕有人狗急跳墙？我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瞥了一眼李元明那一副牛逼烘烘的样子，丁彭义当作没听见，继续给杨修杰吩咐道：“你现在最好调一些警力过来。”
“好的，我这就去。”杨修杰说。
“那就好……”
正说着，那位身着病号服的中年人，扶着墙慢慢向前移动，忽然一个踉跄，一头栽了过来。
丁彭义赶忙上前扶住。
“对不住了。”男人虚弱地道了声歉，继续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慢点儿。”丁彭义并没有在意。
“说真的，丁常务，你的胆子确实有点儿小。”李元明拍了拍别在腰后的手枪，不屑道：“敢在我这个公安局长面前狗急跳墙？腿给他打断！”
下一秒，男人一头栽倒在李元明的怀里。
李元明就跟踩到狗屎似的，猛地一把推开男人，厌恶道：“滚开，老子的新警服被你弄脏了……”
话音未落，李元明就跟见鬼似的呆愣在原地。
丁彭义挂了电话，看他这样，疑惑道：“你干什么……”
可一转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本该别在李元明后腰的手枪，却出现在了那男人的手中。
丁彭义全身一震，腮边的肌肉一下子变得僵硬，明显地抽搐起来，赶忙陪着笑脸：“你先冷静点儿，别乱来。”
李元明更是吓得浑身筛糠似的抖成一团。
“我……我是公安局长……你别乱来……你已经……别杀我。”
李元明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芦，呜呜啦啦半天，没听清楚一句。
刚才还嚣张至极的公安局长，现在两眼发直，连连自语，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杀手冷冷道：“去病房，别乱说话，小心老子崩了你们！”
病房门口。
苏雪见丁彭义和李元明走来，并未在意，可当看见刚才还病怏怏，现在却杀气腾腾的男人，瞬间警觉起来。
“站住，你……”
刚开口，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她的面门。
这一刻，苏雪吓得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后背。
旁边两个警察更是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杀手伸手在两个警察身上摸了摸，摸出两个手铐，冷冷道：“开门进去！”
病房内。
江阳拿到了想要的，正准备起身去取东西，却见苏雪推门进来，便笑说：“我刚把东西拿到……”
下一秒，脸色骤变，变得警惕。
杀手把丁彭义一把推进来，又用枪抵住苏雪的头，冷冷道：“都他妈老实点儿！”
江阳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猛地冲上前，把苏雪护在身后。
对于苏雪，他有特殊的情感。
不是钟曼曼那种皮肉之欢，也并非唐小兰那种利益之交，更非与林海儿的一时激情。
杀手被江阳的举动吓了一跳，“我他妈叫你别动！”
苏雪同样是下意识的举动，拉住江阳的胳膊往后拽，并劝道：“别开枪，我们不动，不动，别开枪！”
听得出，她的声音在颤抖。
即便是再害怕，她还是想要把江阳护在身后。
见江阳没有其他危险的举动后，杀手这才松了口气，把手铐扔给躲在角落的李元明。
“把他们给我铐起来。”
刚一进门，李元明和那两个警察吓得立马缩到角落。
李元明没有丝毫，立马拿起手铐，把江阳和苏雪铐在一起，又把那两个警察和丁彭义也铐住。
杀手掏出一卷胶带，冷冷道：“把嘴堵住。”
李元明二话没说，扯开胶带缠住江阳几人的嘴，并把手脚再次捆绑。
轮到苏雪时，还不忘自我安慰。
“苏县长，我……我这也是被逼的，对不住了。”
做完这一切，压根都不用杀手提醒，李元明把他们的手机都搜上来，放到一旁，包括挂在江阳衣服上的执法记录仪，也给拽了下来。
“哥，你看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一脸谄媚的模样，同样气得丁彭义恨不得一拳锤死他！
“我真他妈搞不懂，佟副省长怎么会让你这么个狗东西当这个公安局长？真他妈瞎了眼了！”
堂堂公安局长，竟然被人抢了枪！
丢人现眼！
杀手拿过执法记录仪，装进兜里，满意道：“到底是县公安局局长，可真有眼力见儿。”说完，一枪托砸在李元明的脑壳上。
砰——！
李元明两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杀手鄙夷道：“就这鸟样还他妈的是公安局局长？政府现在是越来越腐败，也怪不得我们兄弟走投无路，干起杀人越货这一行。”
说完，转身走到病床前。
看着杀手那逐渐冰冷的眼神，周洋头皮一阵发紧，头发坚起来了，一股冷气，从鼻梁骨传到脖子，电一样在全身扩散开。
“是不是石舟派你来的？”
“他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十倍......十倍......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