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舟两眼放光，“谢谢……”
“先别急着高兴。”李梁沉声道：“虽然我能想办法保住你县委书记的职位，但这次的事件影响太恶劣了，记过处分是少不了的，两年内，你肯定是升不到副厅级了。”
石舟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睛里隐隐闪着怒意。
但他终于没有发作，很快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露出笑容。
“只要能保住县委书记这个位置就行。”
此刻，他恨不得宰了江阳。
今年他已经41岁，要是耽误两年晋升副厅级，这对以后进入省委会很不利，年龄会卡死在那儿。
李梁点上一根烟，说：“找机会，把江阳撸掉，或者调离乌县，最起码也要调离县政府。
这小子继续留在乌县，迟早是个祸害。”
“是。”石舟应道。
“另外，就是周洋……”李梁弹了弹烟灰，说：“现在还没挺过危险期，你……抽空去看看。”
这话里有话。
意思是让石舟想办法，让周洋不要醒过来。
石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即便是李梁不说，他也会去。
虽然自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但周洋活着，总是让人心里很不安。
李梁吐了一口烟，说：“那个老武父子的葬礼，我希望你能带领县里的干部出席，该做的样子要做，该表的率要表，该认的错要认，别把群众基础丢了。”
老武父子的惨死，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比较麻烦的汇报而已。
官场，不讲生命，只讲晋升。
只要不影响晋升，就算再逼死更多的老百姓，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石舟叹了口气，抱怨道：“我就搞不懂，上面怎么就突然从中央空降下来一个县长。”
他原本的打算，是把马天成提拔为县长的。
如果没有苏雪在背后撑腰，即便江阳脑子再灵活，也没用。
李梁熄灭烟头，说：“这段儿时间我也在打听这个。”
石舟立马来了兴趣，“有消息吗？”
这个确实很让人好奇。
因为一般来说，即便是空降，也是市里或者其他区县空降，再牛逼点儿，也挺多是省里，可苏雪直接从中央空降，就有点儿想不通了。
李梁又拿起一根烟，说：“听说，苏雪之所以能来乌县，是因为一场考核……”
考核？
另一边，在经历一个多小时的放纵后，江阳和苏雪的战斗也落下帷幕。
这不是江阳的极限，而是苏雪的极限。
本来昨晚就被折腾了一夜，今晚又被折腾，苏雪最后直接瘫软在床上，动弹不得。
江阳赤裸着翻身起来，身体里的血液还在叫嚣的余韵中延绵流动，从烟盒倒了一支香烟点上。
苏雪雪白的身体蜷在被子里，微弱地发出小动物劳累后的喘息声。
大床的半边床单上，洇着大片的水渍。
一根烟完毕，江阳下了床，披上睡袍，把笔记本电脑拿进来，坐在书桌前，继续赶方案。
天亮后的常委会，至关重要。
这份方案里的内容，会直接决定自己接下来的政治路线与级别高度。
为了不吵到苏雪睡觉，江阳放轻了敲击键盘的力度。
可再怎么小声，还是吵醒了苏雪。
微微翘起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慢慢睁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一双妩媚多情的迷离双眸。
苏雪双腿发软，扶着床头好不容易站了起来，顺手拿起衣架上他的白衬衣，穿在身上。
江阳转过头，歉意道：“吵醒你了。”
“没有。”苏雪站在他身旁。
其实，她是太担心他，做梦都是他，太想了，想醒了。
苏雪看着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好奇道：“你写什么呢？大半夜不睡觉地赶。”
江阳说：“以乌山镇为中心点，展开的围点打援经济建设方案。”
啊？
苏雪愣了一下，“你写这个干什么？”
“明天的常委会结束后，化工厂肯定关停。”江阳解释道：“以市委、市政府的尿性，接下来乌县就会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环保整治行动。
到时候，就会有一大批高污染产业关停，或者整顿。
必然会出现大量的失业情况。
之后就会产生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例如人口流失、犯罪率增加、GDP下降以及消费降级等等。”
苏雪点点头。
这个问题她也想到了。
江阳继续说道：“如果不在两个月内，找到一个能替代化工厂的大产业，这些问题就会井喷式爆发。
这是致命的。
所以我从担任副组长的第一天，就根据乌县的实际情况，开始写方案。”
苏雪诧异道：“你从第一天就写了？你怎么确定化工厂会关停？”
江阳耸耸肩。
“我并不确定，但关停这件事，是二分之一的概率，万一真关停了，临时再写方案，那就来不及了。”
“你不怕做无用功？”苏雪质疑道。
“即便是现在用不上，迟早有一天会用上。”江阳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
苏雪满意地点点头。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这个精神，我喜欢。
江阳继续敲击键盘，边说：“明天就要开常委会了，所以我把老武哥的遗体安排好后，就立马回来赶方案。如果你不来，我恐怕已经写完了。”
苏雪欣慰道：“你还挺刻苦……”
不对！
她忽然意识到不对，“所以你回家后，大门不出，晚饭也不吃，抽了那么多烟，是为了赶稿子？而不是因为老武父子的死，才有的颓废？”
“颓废？”江阳哭笑不得：“就眼下严峻的官场形势，我还有心思颓废？”
颓废，不是他的风格。
他也没那么矫情。
“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雪想跳楼的心都有了。
闹了半天，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白白送上门给他玩啊。
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他的意志力。
砰——！
江阳忽然重重按下回车键，兴高采烈道：“终于是写完了，你来看看，这个方案怎么样？”
苏雪收回心神，滑动鼠标，翻看起来。
反正睡着，找点儿事做。
可刚看了三页，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惊诧道：“这、这是你一个人写的？”
江阳点点头，“怎么样？”
苏雪越看越认真，索性直接坐在江阳的腿上，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这份方案写得很好，也很具体。
如果能实施，绝对能成为乌县逆天翻盘的希望。
看着这份方案，苏雪更加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把自己的经济改革成果交给他来继续发展，是个正确的选择。
只是这方案中的目标太大，不一定会有人信服。
她是看高兴了，可苦了江阳。
苏雪全身上下就一件他的白衬衣，里面空荡荡的。
江阳的手悄无声息地落在她修长的大腿上，鼻子闻着她的体香，感受着她如同棉花似的身体。
纵使苏雪再专注，也不免察觉到异样，很不自在地扭动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