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周洋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一口浊气还没吐出来，只见蒋彪指着这边，一口咬定道：“是他！是周洋交给我一个U盘，里面有马天成收钱和干女人的视频。”
江阳把他带到演讲台上，打开电脑界面，问：“是不是这个U盘？”
蒋彪点点头。
“对，就这个。”
“我是听了他的命令，才找到马天成，用U盘和他家人作为要挟，逼迫他写下认罪书，把污染案所有的责任全都认下来。”
“马天成写完认罪书，就跳楼了。”
“是周洋活生生逼死的马副县长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收钱办事的。”
话音落，现场一片哗然。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什么？马天成还真是被周老板杀的？”
“不可能吧？”
“我也觉得，周老板这么一个大好人，不仅修学校，还修路，虽然在管理上犯了一些错，但也不至于雇凶杀人吧？”
“依我看啊，是这些当官的为了侵吞周老板的资产，演出来的。”
忽然，周洋发出一声咆哮。
“你他妈的放屁！”
“马天成死的时候，我在留置，怎么指使你杀人！”
吼出这句话，他仿佛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即便是面对铁一般的人证，他也不想就这么认输，想要尽可能地反扑。
认输，面对自己的不仅仅是牢狱之灾，同时会彻底失去这个自己呕心沥血建立的化工厂。
那些收了化工厂钱的人，也不相信蒋彪的一面之词。
薛建业质疑道：“马天成死的时候，周老板正被留置，都不能出门，怎么杀人？”
“对啊。”金高艺也质疑道：“周老板都不在场。”
说是这么说，他们此刻不再像之前那么自信。
他们这些个当官的最清楚，别说只是在宾馆留置，哪怕是进了监狱，只要有权有势，从里面往外面打个电话，再简单不过。
蒋彪冷哼一声。
“你要证据是吧？”
“我有。”
“在他身上。”
众人顺着蒋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纷纷聚焦在陆兴安身上。
只听蒋彪大声说道：“证据在我的手机里。我被抓之后，他把我的手机拿走了。”
听到这话，众人一脸懵。
薛建业皱起眉头，疑惑道：“怎么回事？陆局长不是说人没抓到吗？”
丁彭义同样一脸疑惑：“是啊，人不是没抓到吗？”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蒋彪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陆局长，原来你抓了我，又把我秘密关押在凉城县的事，是你自己的决定啊？我还以为是你们内部的决定。”
看着陆兴安绝望到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蒋彪心里直呼好爽。
妈的！
终于让我逮着机会了。
你个杂碎刑讯逼供的时候，没想到我会咬你一口吧？
老子后背到现在还疼呢！
一看到陆兴安，他就不由地想起那天被抓后，挨的那顿揍。
到现在，他都有心理阴影。
蒋彪能感觉到，如果那天不交代，绝对会被陆兴安给活活打死。
反正老子都这样了，临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何正奇站起身，怒斥道：“陆兴安，我当初问你人有没有抓到，你为什么告诉我没有抓到？”
薛建业也来气了，“陆兴安，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时间，一众副县级领导，不顾省领导和市领导在场，站起身纷纷指着陆兴安一顿骂。
此刻他们才明白，整个乌县官场，都被陆兴安当猴耍了。
蒋彪冷笑道：“这都没看出来？他明显是想把我当作筹码。”
陆兴安更是面如死灰。
一直沉默不开口的苏雪，忽然开口道：“石书记，我觉得像陆兴安这种人，就应该严肃处理，开除公职。”
当陆兴安以权谋私时，她就有了动他的意思。
如今正好顺手把陆兴安也给处理了。
石舟咬牙切齿道：“我同意！”
以往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在这件事难得地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石舟也想收拾陆兴安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兴安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无心去听周围人怀疑的目光和议论声。
江阳走过来，伸出手，说：“陆局长，手机拿出来吧，给自己留下点儿退路。”
唐小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陆兴安愣神好几秒，才缓缓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手机。
江阳拿过手机，叹了口气。
“陆局长，你本来有很多选择光明前途的机会。”
陆兴安笑说：“是吗？”
只是这笑里，充满了不甘、懊悔、不可置信等复杂的情绪。
他很清楚，自己彻彻底底玩完了。
这次不仅惹怒了石舟，还惹怒了苏雪。
晋升常务副县长没戏了，现在恐怕这副县长和公安局局长的位置都要保不住。
早知如此，就应该听唐小兰的，坚定地选择一方，而不是左右反复横跳，总想着吃两头，如今落了个什么都吃不到的结局。
此刻，他想不到任何借口来为自己辩护，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最糟糕的情况出现。
江阳走上台，问道：“是这个手机吧？”
蒋彪点点头，“是，周洋每次让我干那些脏事，我都有偷拍视频和录音……”
可话没说完，周洋开口了。
“不用看了，我承认，马天成是我让他去杀的，孙兴昌和王永元也是我让他去威胁的。”
话音落，现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盯着周洋。
周洋两眼发直，像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冷风里，仿佛整个人的魂魄都被勾走了。
他很清楚，再坚持也没有用了，倒不如坦然接受，至少还能留点儿体面。
蒋彪却不打算放过他。
“还是看看吧，我可不想到了私底下，你和你背后的靠山，把一些你干过的事，都砸我头上。”
他想活，想少坐几年牢。
说着，蒋彪拿过手机，直接插到电脑上。
当他说起“背后的靠山”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石舟。
江阳并没有阻止。
这种狗咬狗的戏码，可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
蒋彪把手机屏幕投到身后的大屏上。
“这是去年的，有人举报化工厂非法排污，周洋给了我一万块钱，让我去把这人的胳膊打断了。”
“这是化工厂正在建设的时候，占用了村里人的祖坟，他让我把那人的腿打折了。”
“还有这个。”
“这五十万是他让我逼马天成畏罪自杀，逼孙兴昌和王永元的顶罪的钱……”
随着蒋彪说出一桩桩一件件的过往，周洋扶着椅子，缓缓坐下。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马天成临死前的绝望。
周洋把目光投向李梁市长，希望能被拉一把，只要李梁开口，还是会有转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