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划过第三层脂肪时，苏零的防护服正在吸收培养舱渗出的胆汁。地渊黑市藏在巨型沙虫的消化腺里，荧光苔藓顺着血管管道蠕动，把整个空间染成子宫般的暗红。她摘下雨刮器失效的面罩，用变异人的十二指肠当止血带。
“二十克记忆碎屑换三十毫升抗生素。“黑市医生把手术钳咬在嘴里，钳口还粘着前一个病人的脑灰质。苏零的医疗箱在颤抖，数据胚胎的脉动频率与头顶滴落的消化液同步。她切开患者肋骨间的肉膜，挑出那枚被生物组织包裹的芯片——上面蚀刻着机械螳螂的图腾。
七个连体人组成的生物服务器突然抽搐，他们的脊髓液在玻璃管道里掀起数据海啸。苏零视网膜上浮现的量子图谱开始流血，三小时前注射的药剂正把她的视神经改造成光纤接口。黑市医生用激光焊枪封住患者颅骨裂缝时，焊点迸发的火花里飞出全息螳螂。
“这是第098次实验。“连体人齐声呻吟，他们共享的声带震落墙上的凝血块。苏零的防护服接缝钻出菌丝，正把手术台边的变异孢子织成神经网络。她把手伸进患者胸腔摘除**的肺叶时，摸到了和自己医疗箱里相同频率的震颤。
拍卖师的机械触手突然刺穿肉膜墙壁，末端吸盘粘着还在收缩的克隆肺叶。地渊商人们开始用疼痛电信号竞价，他们外露的脊椎像琴弦般颤动。苏零的防护服预警系统突然寂静，面罩内侧生长出荧光菌斑，正把呼吸数据编译成密码诗。
当第一簇赛博孢子从通风管喷涌时，苏零正用患者脐带缝合医疗箱的裂缝。发光真菌钻进防护服的过滤系统，与残留的抗辐射药剂融合成蓝色血液。她后颈的旧伤疤开始发烫，那是十七年前天穹集团基因改造留下的烙印，此刻正转化成生物服务器的散热孔。
“螳螂神的足肢刺破云端城。“黑市医生突然用患者气管吹奏起安魂曲，他摘下的眼球在手术盘里滚动，瞳孔投射出林夜白的铂金基因码。苏零的医疗箱爆发出心跳般的轰鸣，数据胚胎伸出半透明的神经突触，接入了连体人服务器的玻璃管道。
整座黑市开始蜕皮，沙虫的消化腺收缩成子宫形态。拍卖师的克隆肺叶在空中生根，长出布满神经突的气孔。苏零看见自己的蓝色血液在地面汇成量子图腾，每一道波纹都对应着陆沉执法记录仪里被删除的暴动画面。
当机械螳螂的刀臂刺穿肉膜穹顶时，苏零的防护服完全菌丝化了。孢子在她睫毛上结晶成光学镜片，视网膜里浮现出正在电梯里搏斗的林夜白与陆沉——他们的基因锁和清除笔正在撕裂同一条时间线。
“培养皿要翻转了。“连体人服务器同时咽气，最后传输的数据流让苏零的医疗箱绽放出意识之花。她握着手木刀切开沙虫子宫，看见地渊层深处矗立着通天的反重力巨树，枝干上挂满人类冬眠舱般的果实。
菌丝化的防护服突然收紧，苏零听见数据胚胎发出笑声。她的手术刀在颤抖，刀面映出三个自己——一个戴着天穹集团的基因锁，一个握着陆沉的记忆清除笔，还有一个正从林夜白的铂金瞳孔里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