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望着青铜箭簇箭头,心中一紧。苏瑶盯着腕上滴血长戟,脸色煞白。女鬼差握紧银铃,神色凝重。此时,引魂灯开始震颤,西北方浓雾中隐隐有动静,紧接着青铜戈头破雾,三百骷髅披甲执锐现身。
青铜箭簇组成的巨型箭头在荒原上泛着冰冷的幽光,那光如同实质般刺目,李云抹掉下巴沾着的黑血,黏稠的黑血触感恶心,引魂灯突然开始高频震颤,嗡嗡声震得人耳鼓生疼。
西北方的浓雾深处浮现出整齐划一的方阵轮廓,那浓雾如棉絮般厚重,带着潮湿腐朽的气味。
青铜戈头刺破雾霭的瞬间,尖锐的破雾声好似利刃划过耳膜,三百具披甲执锐的骷髅同时举起臂骨,骨骼摩擦声沙沙作响。
“战魂归位——“沙哑的号令声震得人牙根发酸,仿佛有无数钢针在牙床里乱刺。
苏瑶腕间滴血的长戟突然迸发红光,那红光夺目刺眼,热浪扑面而来。
她甩出银线缠住李云腰身急退:“是阴兵借道!“话音未落,三支骨箭擦着李云耳畔钉入地面,箭身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令人心悸,箭尾捆着的招魂幡瞬间燃起青火,青火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焦味。
钟逸的铜钱剑刚斩断两柄骨矛,金属碰撞声清脆响亮,立刻被六具骷髅用盾阵逼退。
这些战魂配合默契得可怕,前排盾兵架起龟甲阵,盾牌摩擦的声音沉闷压抑,后方弓手交替抛射燃着磷火的箭雨,箭雨呼啸着划过夜空,磷火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任轩的镇魂符还没贴中目标,就被突然从土里钻出的骨手拽进地缝,泥土翻动的声音低沉浑浊。
李云横跃避开斜刺里劈来的青铜钺,青铜钺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镇魂铃砸碎骷髅头颅的刹那,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气中回荡,后颈突然传来破风声。
苏瑶的银线及时缠住偷袭者的脊椎,银线摩擦骨骼的声音尖锐刺耳,却在绞杀时被三具持戈骷髅架住锁链。
女鬼差靴底擦着地面划出两道焦痕,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难听,腕间长戟纹路开始渗血,血腥气弥漫开来。
“东南角!“李云突然扯动银线。
苏瑶本能地朝指定方向甩出三枚银铃,银铃清脆的响声在战场上格外清晰,正好截断试图包抄的骨骑兵。
当她惊愕回头时,李云已经踩着盾牌跃入半空,盾牌被踩得嘎吱作响,镇魂铃对准阵中那个敲击战鼓的骷髅将军。
三支骨箭呈品字形封住去路,骨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凌厉,李云却在半空诡异地拧身,靴尖精准点中最左侧箭杆借力变向,箭杆被点中的瞬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钟逸终于突破盾阵赶来接应,却发现好友每次闪避都能预判敌军合围的缺口,仿佛能看透这些战魂的魂魄轨迹。
“兑位七步!“李云突然朝任轩大喊。
正被骨矛压制的男人闻言暴起,判官笔戳中的位置恰好是盾阵转枢之处。
原本严密的龟甲阵出现刹那混乱,盾牌碰撞的声音嘈杂无序,李云化作残影穿过三道盾墙缝隙,风声在耳边呼啸,镇魂铃带着雷光砸向鼓面,雷光闪烁刺眼,轰鸣声震耳欲聋。
骷髅将军空洞的眼窝腾起幽火,幽火闪烁不定,散发出丝丝寒意,举起青铜剑格挡的瞬间,金属碰撞声震得人手臂发麻,李云的身影突然模糊成三个重影。
当钟逸的铜钱剑斩断最后一面盾牌时,看到好友的真身竟是从鼓架下方钻出,裹着雷光的锁链直接洞穿对方魂火。
战鼓碎裂的轰鸣声中,三百骷髅同时僵住,死寂瞬间笼罩战场。
李云单膝跪在鼓架上剧烈喘息,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后颈渗出的冷汗浸湿了勾魂索,冷汗的凉意顺着肌肤蔓延。
方才那招移形换影看似精妙,实则是将感知力催发到极致的结果——他能清晰看见每个战魂的魂魄光点,就像黑夜中三百盏飘忽的灯笼。
苏瑶甩出银线将他拽回地面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腕内侧。
李云立刻抽回手,借着整理锁链掩饰掌心的灼伤,灼伤处的刺痛感如针扎般强烈。
过度催动能力导致的魂火反噬正在皮肤下蔓延,方才至少有五次瞬移险些被钟逸的铜钱剑扫中。
“你刚才用的身法......“任轩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李云感觉后槽牙隐隐作痛。
正要开口,西北方突然传来编钟破碎的声响,清脆的破碎声在荒原上回荡,原本僵立的骷髅们齐刷刷转向那个方向,眼窝中的幽火变成血红色。
苏瑶突然按住心口单膝跪地,腕间长戟纹路裂开细小的血痕,血腥气愈发浓烈。
李云顺势扶住她胳膊转移话题:“这些战魂被人操控了,方才击破的不过是提线木偶。“
仿佛印证他的说法,浓雾中缓缓升起九盏青铜灯,青铜灯散发着淡淡的铜锈味。
每盏灯芯都跳动着将领模样的魂火,方才被击溃的骷髅将军正跪在第三盏灯前。
钟逸的罗盘指针开始疯转,指针转动的嗡嗡声令人心烦意乱,任轩的判官笔突然在沙地上写出四个血字:九幽点将。
李云摩挲着镇魂铃上的裂痕,指尖触摸裂痕的粗糙感清晰可感,余光瞥见某个骷髅士兵正在雾气中凝视自己。
那具本该失去意识的战魂,右手正以诡异的角度指向他藏起灼伤的手掌。
那个骷髅士兵的指骨突然爆出青芒,青芒闪耀夺目,李云手腕灼伤处随之亮起相同频率的闪光。
苏瑶敏锐地察觉到怪物在西北方向有一处魂力波动异常微弱,似乎是其隐藏的弱点,但为了迷惑敌人,她长戟抢先刺入沙地,激起的血雾模糊了众人视线,血雾带着浓浓的腥味,刺鼻难闻。
“西北风七步!“她厉喝出声,银铃却反常地抛向东南。
李云瞬间会意,镇魂铃震出三重音波,音波震荡的嗡嗡声在空气中扩散。
两股力量交汇处炸开猩红光晕,刺目的红光让人睁不开眼,恰好掩盖了他手腕的异样。
试图报信的骷髅被钟逸的铜钱剑劈成两段,剑刃砍在骨骼上的声音沉闷,任轩的判官笔顺势抹去了残魂记忆。
苏瑶踉跄着撞上李云后背,腕间血痕又深三分:“九盏青铜灯构成的是移魂阵,灯不灭阵不破。“
浓雾里的青铜灯开始旋转,旋转时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每转一圈就有数百战魂被吸入灯芯,战魂被吸入时发出微弱的哀号声。
当第九盏灯吞噬掉最后一具骷髅,整片荒原突然陷入死寂,那死寂让人毛骨悚然。
气温骤降,寒冷的空气如冰刀般割在脸上,雾气变得更浓稠且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就像腐烂的尸体散发的恶臭。
李云扶住苏瑶的手猛然收紧——地底传来的震颤让所有人骨缝发凉,震颤的声音低沉而恐怖。
“退后!“
任轩的镇魂符刚结成屏障,三十丈外的地面轰然炸开,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由无数魂魄纠缠而成的巨手破土而出,每个指节都挤着上百张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令人胆寒。
钟逸的罗盘“咔“地裂成两半,清脆的破裂声在寂静中格外突兀,任轩的判官笔尖渗出血珠。
怪物完全爬出地缝时,九盏青铜灯自动镶进它胸口。
那些被吞噬的战魂在它体表流动,形成不断变幻的铠甲,铠甲流动时发出奇异的声响,像是无数灵魂的低语。
苏瑶的长戟突然脱手飞出,被怪物掌心张开的大嘴咬住戟尖,咬合的声音刺耳难听。
李云拽着勾魂索扑上去,却在半空被音波震得耳鼻渗血,音波冲击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
他能清晰看见怪物体内三万六千个魂火节点,但过度催动能力导致眼前出现重影。
苏瑶的银线缠住他脚踝急拉,险险避开拍下来的巨掌,银线拉扯的声音尖锐。
“震位!
离位!“任轩边咳血边画阵。
钟逸踩着铜钱剑跃到怪物肩头,符咒却只在魂甲上烧出浅坑,符咒燃烧的滋滋声伴随着刺鼻的气味。
李云咬牙再次催动感知力,发现所有魂火节点都在顺时针轮转,每次呼吸就更换七百二十个位置。
苏瑶突然抓住他灼伤的手按在自己长戟纹路上。
剧痛让李云浑身抽搐,却清晰感受到女鬼差传来的魂力轨迹。
当怪物第二只巨掌拍下时,两人同时抛出勾魂索缠住流动的魂甲缺口。
“就是现在!“
钟逸的铜钱剑插进魂甲缝隙,任轩的判官笔紧随其后戳中节点。
怪物发出千万人重叠的嘶吼,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让人头晕目眩,胸口青铜灯突然熄灭两盏。
李云正要乘胜追击,掌心灼伤处猛地窜起青火,青火燃烧的灼热感瞬间传遍手臂,整条右臂瞬间爬满蛛网状裂痕。
苏瑶甩出银线捆住他胳膊强行后撤,原先站立处已被毒火覆盖,毒火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怪物残缺的魂甲开始自我修复,剩余七盏青铜灯亮度暴涨,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李云单膝跪地呕出黑血,黑血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发现自己的魂火比先前黯淡了三分之一。
西北天际突然响起闷雷,沉闷的雷声在荒原上回荡,血色云层中隐现城隍庙飞檐。
任轩擦掉嘴角血迹:“子时三刻要到了。“仿佛印证他的话,怪物胸口的青铜灯突然剧烈晃动,竟放弃追击转身扑向地缝。
“它要逃回九幽!“钟逸的铜钱剑追着魂甲流动轨迹刺去,却在触碰瞬间被弹飞。
李云勉强撑起身体,看见怪物缩回地缝前最后某个魂火节点的位置——与自己感知到的某个坐标完全重合。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失在裂缝中,苏瑶腕间的长戟纹路突然断裂。
她扶住李云时,两人掌心同时腾起青烟。
任轩盯着沙地上残留的魂甲碎片,突然用判官笔画出个残缺的星图。
“那些青铜灯在收集特定命格的魂火。“笔尖悬在星图某处,“下次月蚀......“
钟逸突然咳嗽着打断他,眼神扫过李云还在渗血的右手。
荒原尽头传来马嘶声,三匹骨马拖着阴司传令车破雾而来。
李云把灼伤的手藏进袖口,青铜车辕上悬挂的引魂灯却突然全部转向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