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四的白眼也不是别的，就因为他在周远面前说过一次他钓过一条18斤的大老黑，周远已然在他面前提这个话题多少次了。
周远每说一次，周老四就心虚一次。
刚才周远进去之后，周老四也是跟着进了一段路。
发现那个沟渠，基本上没有水，这才放心让周远独自进入。
所以周远说里面有三十多斤的黑鱼，打死他都不信。
要真有那么大的，周远早就喊他过去了。
那只能说明，这个熊孩子在嘲讽他。
“嘿嘿，爹，那边一个葫芦口，水面老宽了，那黑鱼没有十斤也有八斤，就是没逮到，不然咱们带回家还能让小妹她们吃上一顿呢。”周远也没有谎话被揭破的不好意思。
他本来就是胡扯，也就是想着把那个事岔过去。
“这个也是爹要跟你说的，既然你想要学赶鸭。
那么有些规矩就要遵守，但脑袋也要活泛一点。
以前赶鸭人在野外得到的无主之物，的确是归咱们赶鸭人所有。
但现在明显不同了。
我看工作组这个架势，也就是以前地主老财找雇农的玩法。
所以以后下湖，有些东西，咱们真要注意一些。
为啥今天我不把鸭蛋带回家？
要是让你妈卖，估计能卖到一万五，也就是这种事容易惹闲话，以后能不做就不做。
自己在湖里面吃喝没事，但尽量别把东西带回家。
百人百心，要是让人盯上，说些闲话。
丢了差事是小事，败了名声才是大事。”周老四说这个话的时候，就是很严肃了。
他现在还没感受到给公家打工的好处，所以对这个工作并不太在乎。
所以说出的话，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名声为主。
这也是正常。
可是周远在乎啊。
要知道虽然都是集体产业，但现在进去跟以后进去，完全就是两码事。
周远为什么现在要鼓动工作组干这个养鸭场，就因为现在搞起来，那叫集体企业，能到里面的人，都是吃公粮，拿工资的。
可要是以后再搞，那叫集体产业，那时候周老四再进去，最多也就是给他算工分，那差距就太大了。
这个并不是周远一开始就想到的，而是想着以后养鸭场的发展，这才想到这个区别。
像是周老四现在只要能转正，那就是农村“红名”，可以拿着粮本吃公家粮。
可要是过个几年，却是吃工分了，那该饿肚子的时候，还是会饿肚子。
所以周远要是想着自家日子能好过，就得把养鸭场从集体产业转变成集体企业。
这个光靠养鸭卖鸭子，卖鸭蛋，肯定是不行的。
还得开发出一些附属产品。
这个上面，周远想到了很多。
比如后世的羽绒服，还有咸鸭蛋那些，更或者还可以考虑金陵流行的盐水鸭做成真空装，卤鸭脖鸭掌鸭翅膀····
能做出来，能卖出去，有自己的市场，然后才能把养鸭场从集体产业，转变成集体企业。
这个里面，除了咸鸭蛋，其他对于周远来说都属于“高科技”。
也是周远以后钻研的方向。
肯定是难题，要是谁都会，也轮不到周远来搞这些了。
想到那些，周远充满斗志，却是又头皮发麻。
这两种想法，并不矛盾。
充满斗志，那是因为如果他想的事情都能搞成，那就能建成很多的手工作坊，可以安排不少的人吃上公家饭，那对于周家父子其实是好事。
只有把既得利益者搞得多多的，那支持周家的人，也就是越多。
但事业铺得越大，以后要是风雨来了，也是让人头皮发麻的事。
这个事的重点，就是周远不能表现的太过于出挑，得让事情按照周远预想的方向发展，又不能让他出头，这才是难题。
也就是在改开前的日子，周远都必须缩在后面，让别人冲在前面给他遮风挡雨。
这就是这几天，周远设想的未来。
人选，以及到哪里搞他想要发展的技术，周远都已经想到了。
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做到哪一步，别人会不会配合，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人选，周远现在能想到的，也就是宋老师了。
还有就是林家，这个让周远有点迟疑。
不知道该不该把林家拉进来，林怀瑾又会不会相信自己这个小年轻。
这个上面都是要靠机会才能联系上的事情。
现在想那些还是太远，目前关键还是明年的鸭群灭螺的事情。
真就是明年了。
南方这边是两季半，两季水稻，然后过冬后，有人家种一季冬麦，也有人家种跨冬的油麦菜。
周老四准备点的就是油麦菜，前几天周远醒的时候，也是周老四往地里运农家肥的时候。
南方水乡两季半的种植日期，都是比较紧凑的。
像是二三月份种早稻，到六七月份收获，然后又急凑凑的把晚稻种下去，到十月十一月收割···
入冬了，才会想着点油麦菜。
当然，油菜籽也有人家是提前育苗的。
所以江南地方到六七月份有双抢，这是从明代时候就开始的。
跟北方的一年两熟还是有区别的。
现在周远家，马上也要开始收晚稻了。
田地里面并没有水，现在肯定不是放鸭子进去的时候。
水稻一结穗，放鸭子进去，那就跟小老鼠掉米缸差不多了。
就周家那几亩水稻田，还不够鸭子吃的。
这是个时间节点的问题，没奈何，只能等明年插秧苗前后。
插秧苗之前放水漫田，可以放鸭子进去觅食一阵。
还有秧苗扎根成活后，抽穗之前，才能实验鸭群灭螺的想法。
周远打听这些可不容易，连他小妹周燕也被周远用着考核的名义，忽悠出了不少消息。
同样上当的，还有周恒跟其他一些半大孩子。
周远也没白忽悠，也是教了他们几个字的。
当然，只是用树枝在地上画的。
周远也算是现学现卖，都是头一天请教了宋老师，然后第二天就逮着周恒那些小一点的孩子忽悠。
周远肯定会识字写字，但现在很多字还都是繁体，这就让周远不得不继续装小孩，厚着脸皮跟宋老师求教了。
也有好处，至少周远跟宋老师的关系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