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死寂之气，天空散发着昏红的光芒，残破的星辰轮廓仿佛摇摇欲坠，而大地上，到处都是裂开的地面，宛如枯老的人脸皱纹。
荒寂的旷野，一丝绿色都没有，微风袭来，烧焦的味道更加浓郁，仔细看去，才惊觉那竟是无数燃烧的枯骨，以及数目庞大的虚空兽尸体。
沈仙望向前方，满脸不可置信。
不知为何彼岸竟然会是这幅景象？
这与仙庭内老者以及人皇的记忆根本不同！
而此刻，眼前的三人已经站定，皆披着黑色披风，以中年人为首。
忽的。
厉声喝问与惨叫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与沈仙对视刹那，中年人不动声色与身后两人一同看向不远处。
之前御兽界的神异坐骑此刻被掀翻在地，如同小猫咪一样，被黑色的铁链死死束缚，任凭它如何挣扎，也无力挣脱。
和沈仙不同。
此刻坐骑身旁只有一个人。
正是御兽界横渡时所见，身披甲胄的中年人。
那人大声嘶吼，语气绝望，尽显破灭。
“不可能！这里是彼岸！御兽祖师说过的……御兽祖师说过的……”
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打断披甲男人的嘶吼。
说话的是不远处束缚着坐骑的人，同样披着黑袍，但和其他人不同，他还带着面具，闻言瞬间冷笑不止。
“说过什么？横渡之后的世界是一个完美无暇，灵气充裕的乐土？笑死人了！他妈的，凭什么？”
“你们一厢情愿的幻想着彼岸美好，能解决所有难题，所以不顾一切的来到彼岸，带着你们那即将毁灭的小世界横渡到此，不就是期待这里灵气充裕？可惜呀，可惜……我们也期待你们到来，给我们补充灵气和魂玉，彼岸每一次壮大土地，都有无数小世界因此做出贡献。”
他甩着锁链的另一端，那条锁链如蛇般灵魂，瞬间将男人锁住。
“这到底是什么？我可是一界之主！我要见此地之主！无礼！”披甲男人奋力挣扎，身上不断闪过流光，似有技能神通发动，但黑色锁链一压，立时失去光泽。
持着锁链压制的面具男哈哈大笑：“来此的哪个不是界主？何人不是天骄？我还没见过有谁能反抗道锁，死心吧。”
沈仙目睹这一切，怎能还不明白事情真相？！
彼岸是假的！
横渡是假的！
就连希望也是假的！
此刻，那名有一面之缘、如今成长为中年人的男子缓缓开口：“看你是个聪明人，我名姜凡，乃是镇守此地的界使队伍长，你若自愿献出小世界，可由此获得贡献，免去为奴为仆的惩罚。”
“如若不然，在磨砺心性后，要么将你逐出彼岸，沦为虚空兽的口粮，要么将你投入轮回池，贬为凡人……”
姜凡欲言又止，片刻后缓缓道：“你可要想清楚，道锁无人可反抗，任凭你曾修为通天，但在道锁之下，一切技能和神通皆为无用功，磨砺心性更是恐怖，无论魂魄肉体，至今彼岸都无人可撑过三月，而一旦沦为凡人，忘记你本身的记忆，可就再无翻身可能性。”
他身旁两人有些意外，纷纷诧异的看向姜凡。
今日的伍长不知为何，似乎话有些多。
“我只有一个问题。”
沈仙平静道：“我献出小世界，能得到多少贡献？”
姜凡似是没想到沈仙竟然如此洒脱，轻易便做出了抉择，一时有些沉默。
这时。
他左手边的人冷笑道：“你可要想好，一旦献出小世界，小世界内的所有人可就全都要被投入轮回池，能踏入彼岸，想必你就是那小世界天道所选择的界主，你真甘心全部献出来？上面可是有你的父母亲朋，同门师友。”
他言语蛊惑，以情感纽带刺激沈仙。
但根本就无束缚的沈仙根本不落入陷阱。
魔地有什么？
界主又如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时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姜凡右手边的人也同样说辞。
而接二连三的言语，让沈仙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似乎很不希望抵达彼岸的‘界主’直接交出小世界。
“何必挣扎？那边不就有例子？我自认为实力比不上他。”
沈仙一指不远处。
披甲男人已经被直接扒光甲胄，身上空无一物，被三个人轮番搜索，不知是不是故意，甚至连头发都没留下，引得男人连声惨叫咒骂。
他在小世界内地位也许无比尊贵。
但此刻，宛如被扒光羽毛的鸡。
尊严尽失，颜面扫地。
被摘下身上的全部外物，直到拔下手指上的戒指，才欢呼似的雀跃起来。
“不知到底是彼岸的何人流传出去，最近的界主都喜欢将小世界藏入储物戒指。”
“快，将他这幅样子凝聚影像，传给这小世界内的所有人看。”
“嘿嘿，其中必然有其亲朋故旧，子女父母。”
姜凡左手边的人看了一眼，有些恶寒，缩了下脖子。
“真他妈变态，伍长，他们就是故意折磨。”
“不必理会。”
姜凡冷声回着，看向沈仙：“既然你愿意交出，把小世界交出来吧。”
左右两人依次上前。
沈仙并不反抗，干脆的将天地戒摘下，递给两人。
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就算一切都失去，只要命还在，就能重头再来。
但在沈仙摘下第二枚储物戒指的时候，姜凡突然开口道：“可以了，私人物品随你保留。”
沈仙一怔。
这才反应过来，姜凡的‘提醒’究竟多么宝贵。
虽然即便被像披甲男人一样羞辱，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但能留下私人物品，比一无所有强上不知多少倍。
姜凡只是年纪稍大，但本心和第一面时似乎没什么差别。
如果有机会，他会帮忙。
“伍长。”
其中一人回头询问：“私人物品可以留下，但这个孩子……”
他指的是躲在沈仙身后的双禾，小姑娘怯怯的样子让两人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处置。
“不对，她也是我的私人物品。”
沈仙明悟通灵，想到了许多之前不解的地方。
如秝最后将乾坤剑送入双禾的身体，岂不是就在等这个时机？
沈仙将手掌落在双禾肩上：“这是我的剑灵，只不过我们平日喜欢兄妹相称。”
似是印证言语非谎言，双禾体内的乾坤剑自动从她肩上探出，剑柄落入沈仙手心。
姜凡一直僵着的脸突然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