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注定是一个充满动荡与变数的年份。
新年的第一天,正旦,幽州爆发出了一件令所有诸侯关注的大事。
辽东太守公孙度趁幽州牧刘虞宴请幽州众官员之际,带兵叛乱,欲抢夺传国玉玺自立为王。
混战之中,刘虞重伤,参加宴会的各级官员死伤惨重,郡、县一级的主官几乎一扫而空。
幸得同在蓟县的燕王刘辩施以援手,当场斩杀公孙度及其长子公孙康,叛军无一逃脱。
公孙度之二子公孙恭,幼女公孙氏听闻事败,举家逃往扶余国。
刘虞重伤,形神委顿,力难支躯,实已无法亲理州务。
州中诸事纷纭繁杂,民生之安养、仓廪之盈虚、政令之通塞,皆关乎一方兴衰,断不可因主政有恙而废弛荒废。
刘虞念及于此,忧心如焚,权衡再三,遂遣亲信急赴燕王府邸,言辞恳切,备述详情,请燕王暂摄州事。
燕王以朝廷制度辞之,使者苦劝,详述州内危急,言辞动容,燕王却仍坚辞不受,令其回禀刘虞另觅贤能。
未几,刘虞再遣能言善辩之士前来,陈说利害,言及百姓嗷嗷待哺,政务刻不容缓。
燕王面露难色,低头沉吟良久,仍是未允。
然刘虞心系政务,不顾自身病危之躯,命人以榻抬之,亲赴燕王门前。
携州中诸老联名手书,书中言辞切切,道尽州民期盼、局势紧迫。
燕王捧书,心中大恸,乃整肃衣冠,决然应下。
那降虏校尉公孙瓒与刘虞不睦,向怀觊觎州牧之心。
往昔二人共事,便常因政令施行、军资调配诸事龃龉不断,积怨渐深。
此番闻得刘虞委州事于燕王,公孙瓒心中忿怒难平,竟带领手下兵将杀出幽州,投奔冀州而去。
公孙瓒即去,幽州防御空虚。
当月,乌桓和东鲜卑诸部联合出兵三十万,从代郡、上谷两郡进犯幽州。
刘辩下令尽迁两郡百姓于居庸关以东,尽起部众与两军联合对峙于居庸关。
一旦居庸关失守,胡人兵锋距离幽州治所蓟县只剩下一百多里的距离,幽州全境将再无抵抗之力。
如此危急时刻,居庸关内,刘辩却带着一众武将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布置沙盘。
“公瑾,你们参赞部这次的计划,可是大手笔。放胡人入关,啧啧,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周瑜一边看着手上的情报,一边修正着沙盘上的配置。
“主公你说这话可不合适,这是我们的计划吗?这分明就是主公自己的想法,我们只是配合而已!”
“你都做得这么明显了,去年十二月份就把胡人各部的情报送到了我们手上,我们要是真不明白,主公反倒是要担心了吧。”
去年十一月的会议之后,刘辩可是将贾诩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可以说,有今天的局面,贾诩功不可没。
一时之间,关外流言四起,各种各样的消息满天飞。
一说公孙瓒和刘虞闹翻了,即将起兵反叛。
还有的说刘虞已经将公孙瓒囚禁起来,准备年后处决。
众说纷纭,刚好这段时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很罕见地一次都没有在关外露面。
刚好每年这个时间也是他们最难熬的时间,食物缺少,天寒地冻。
这种情况下,胡人众部自然心动,刚好正旦之日,幽州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在确认公孙瓒的三万步、骑已经离开幽州之后,这种机会,如果还不出手,各部的头领们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这些年被公孙瓒压制得太惨了,一开始各部还比较谨慎。
结果一试探之下,果然防卫松懈,一路长驱直入,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虽然因为刘辩提前迁走了百姓,胡人们并没有抢掠到什么物资,但是他们此刻的信心可谓爆棚。
一旦拿下居庸关,整个幽州那就成了他们的粮仓,到时候还不是为所欲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奉孝,详细说说目前敌我态势。”
“是主公!”郭嘉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
“我军原有精兵5200人,这一个月来,从幽州两万州军中又选出了三千人,合计8200人。”
“现在渝关之外有乌桓军十五万,东鲜卑军十四万,”
“其中慕容部八万,拓跋部三万,段氏及宇文、秃发各部合计三万。”
“他们行动够快的嘛,这才起兵不到一个月时间,居然又增加了九万人,还会再增加吗?”
刘辩转头踢了一脚端着汤碗还在喝汤的贾诩,吓得他一哆嗦,差点把手中的羊肉汤都洒了。
“主公,各部除了守护老弱妇孺的护军之外,尽皆在此,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再增加一兵一卒了。”
“恭贺主公,成此不世之功,此战之后,幽州十年之内再无边患之忧,实在可喜可贺。”
“说起来,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担心我们会输吗?这可是五千对三十万。”
刘辩对手下这群人的心态很感兴趣。
这么大的人数差距,居然没有一个人提醒他小心一点,每个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甚至连荀彧、荀谌、鲁肃这三个文臣都没有任何担忧之色。
“主公,普通人尚且一汉当五胡,我们所率之精兵,差不多百中选一,区区三十万杂胡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辩沉默了,心中感慨顿生。
是啊,一汉当五胡,这不是一句玩笑,而是在这个时代世人公认的真理。
不仅汉人如此认为,就连胡人,同样也是如此认为。
自从北匈奴被彻底打断了脊梁,远遁西迁之后,大汉铁骑纵横塞北,所到之处,胡虏纷纷望风而逃。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骑兵也就只有万人的规模,各族胡人加起来近百万的人口,却被他压制得死死的。
如今,虽时过境迁,可大汉余威仍在。
这份荣耀来之不易,它是靠无数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
这是用热血与荣耀书写的征程,凝聚着一代代将士们的豪情壮志,是整个民族的优越感。
对游牧民族的态度,刘辩比公孙瓒更狠,更绝。
刘虞的那一套根本就是治标不能治本。
胡人畏威而不怀德,不管你怎么对他好,只要他缺吃少穿了,他一定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这是两种文明和文化价值观根源上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在刘辩看来,游牧文明基本上等同于强盗文明。
要么将之灭绝,要么完全将他们同化,没有中间的路径可走。
就算要同化,也要先把他们打怕了,反抗力量打压到最低,然后迁入关内,通过几代人的时间才能慢慢同化。
刘辩没有这个时间,而且五胡乱华那段历史,一直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如果不把这段历史彻底掰过来,那他真的算是白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