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林渊。
粱忆梦白玉般的双手捧着他的脑袋,轻轻抚摸着昨晚未看清的伤痕,她的心现在很痛。
就像窗外落下的那些白雪,林渊总用纯洁的笑容掩盖着自己的痛苦。
这让粱忆梦的心更痛了——是不是我还不能做你的队友,让你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困难?
是因为我没办法帮助你吗?
可……我们不是一定会结婚的吗?
她摸着那些伤痕,脑补着林渊独自一人挨打的场景。
她数了,林渊裸露在外的淤青有十三处,身上肯定还有更多的地方……
他应该去医院的呀……
你怎么这么傻,非要急着回来……给我发个消息就行了,看到你的信息我就安心了……
我昨晚还那么挂在你身上,你都不喊疼。
她越想越伤心,豆大的泪珠扑扑簌簌的落在林渊的脸上——
对不起,林渊,是我不好,是我太不懂事了……
林渊醒了,但没睁眼,也没有抹去少女那些担忧的眼泪。
老婆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你去参与呢?
那我也太不是男人了。
真爱总会让人心意相通,虽然没睁眼,但听着没有其他人的动静,他便翻身,将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在她的小肚子上吹着气:“脑婆~要抱抱~”
粱忆梦登时脸红成了朝霞。
她擦干眼泪,好像有些恍惚的不可置信,老公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林渊你也有这一面吗?
于是她轻轻拍打着林渊的身体,学着小时候妈妈哄自己时唱的摇篮曲唱给现在的林渊听——
我的小时候
吵闹任性的时候
我的外婆
总会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后
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
半晌,林渊终于憋不住了,顺着她的肚子爬到了她软软的嘴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好香啊,老婆婆。”
粱忆梦被他看得脸更红了,但为了不逃避他的目光,一口咬在了他的嘴唇上,“香死你!不准笑!!!”
这下是林渊反把她抱在怀里了。
而后,闹够了的二人一起看着窗外的大雪。
好白啊。她说。
好大啊。他说。
她说,“你别乱动。”
他说,“好,我就放着不动。”
……
又是半晌,粱忆梦捧着他的手,问道:“事情结束了吗?”
听到这话,林渊的脑子里又浮现起昨晚在县委大院时的场景。
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一个外来的记者搅乱这里的生态环境,本就暗流涌动的政局,在全国媒体的关注下,直接掀起了惊涛骇浪。
其实,昨晚回来的时候,林渊就目睹了一场车祸。
他记下了车牌号码,刚才看了眼手机本地新闻,车上死的是一个局长,姓江,财政局的。
再想到樊县长说的话,让自己来监督学校的卫生安全。
如果不是记忆里的他高升了,自己可能真的会和老宋头的想法一样。
但官场上的事,本来就很复杂,在局外时,只能看到结果。
而在局中经历的过程中,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直觉和现实往往都是相反的。
林渊望着大雪,手掌紧了紧,说道:“都会过去的。”粱忆梦紧咬着红唇,好似渗出血来。
见她眼里的泪水又满了。
林渊的手抽了出来,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我一直相信,世界给了我多少积雪,我便能看见多少个春天。”
粱忆梦抱着他,贴着他的脸颊,“嗯,希望一定不会磨灭的。”
就像我昨晚那么想见你,你会忽然出现在我身后一样。
……
早上九点,学校的高层会议已经吵开了锅,一切当然都是为了食堂。
老陈的发言向来直言不讳,他开门见山的说道:“不论怎么讲,食堂卫生安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承担责任,我提议,必须更换经营商!”
黄校长作为学校最高领导人,不急于说话,于是他看向另外一个副校长老钱。
老钱今年四十八,在学校也待了十来年,如果老黄升迁,老钱就是老黄心里的下一任校长,所以,这也算一个测验。
老钱自然明白老黄的用意,这种会议,重要的不是观点,而是站队。
至于怎么站队才能显得更加忠诚。
老钱有自己的算盘,他说道:“陈主任的话,确实有道理,但还是有点脱离实际,就算今天我们确定下来要更换经营商,重新招标,但也是要时间的嘛,毕竟,三千多人张口,不是咱们开个会,换个人,就能当场解决实际情况的嘛。”
老陈一听这个言论就冒火,刚想反驳。
就被彭副校长抓住了空当,他发言道:“老钱这话说得有理,虽然招标这事是由我负责的,你们也都认为这事我有猫腻,但我还是要说,只要你们查出来,我老彭在这件事上有半点暗中勾结,我可以自己去牢里报道,不用你们费心!”
老黄听他这样说,便打起了圆场,“哎……老彭,大家还没那个意思,你别多想,咱们还是说怎么解决问题,县委的指示大家也都知道了,一切都以学生为主嘛。”
“好!”老彭立马接着话茬道,“就以学生为主,我认为,必须要建立有效的监督体系,让学生会,团委会这些学生代表去监督,而且,还要成立投诉箱,食堂那里放几个,教学楼也放几个,都不要安监控,一天取一次,不管匿名不匿名,所有的意见都要归纳总结!”
老黄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办法,还有呢?”
老彭又说到:“监督体系建立起来了,还要给学生更多的选择,有的学生不是爱去后门小饭店一条街去吃吗,堵不如疏,索性午餐和晚餐时间都放出一个小时,让喜欢在外面吃的都去外面吃!”
“那安全问题呢?”老钱问道。
“那就只能辛苦辛苦咱们老师了呀,”老彭两手一摊,“为了学生嘛,大不了我亲自带队,成立巡逻组,亲自负责学生在外就餐时间的安全问题。”
老黄:“这倒是是个可行的办法。”
看着事情脱离自己的预想轨迹,老陈急眼了,一拍桌子,“什么意思,就这个质量的食堂,老黄你还敢给学生吃,你知不知道他们昨天弥补的那个袋装奶也是个三无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