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棺中的福尔马林液体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图腾,黑衣人蜷缩在菌丝缠绕的墙角,皮肤下的青黑色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林深握着锈蚀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枪身上的菊纹在荧光下泛着幽芒。
“昭和十六年三月,军医竹内秀夫活体实验记录...“沈阿公嘶哑的声音混着腐水嘀嗒声,“你祖父划开自己手臂时,血滴在密码本上显出了真正的坐标。“
手机突然震动,妻子的语音在密闭空间产生奇异的回声。林深摸向胸口空缺的纽扣位置,突然想起平安符夹层里那枚微型胶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正是妻子临死前攥着胶卷冲进暴雨中的背影。
黑衣人突然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菌丝撑破面罩涌出。林深拽着沈阿公撞向绘有《千里江山图》的暗门,腐臭的穿堂风扑面而来。暗道石壁上,成排的玻璃罐里漂浮着婴儿标本,脐带末端系着褪色的湘绣平安扣。
“这是当年被掳走的孕妇...“沈阿公的旱烟杆突然敲在某块青砖上,暗道尽头轰然开启。月光混着血腥气涌入的刹那,林深看到芦苇荡里漂浮着十几具缠满湘绣丝线的尸体。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省博物馆的紧急推送:“《千里江山图》真迹红外扫描显示,夹层出现未知化学物质反应...“配图细节放大处,绢布经纬间隐约可见暗红色菌丝图案。
身后传来砖石崩塌的轰鸣,林深翻身滚进芦苇丛。腐水中突然伸出泡胀的手,老村长青紫的嘴唇开合着发出电子杂音:“...密码...在生辰纲...“月光照见他后颈的缝合线,皮肤下凸起的芯片泛着冷光。
沈阿公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弹孔周围布满湘绣纹路:“四三年秋,你祖父用金丝楠木箱装着密码本沉塘...“他枯槁的手指划过林深腕间胎记,“那晚他把襁褓中的你托付给我时,血水已经漫过祠堂门槛。“
芦苇深处传来引擎轰鸣,三艘快艇切开血色水面。林深看清艇上人的防化服徽章时,手术刀已脱手而出。寒光划破的防护面罩下,赫然是省文物局副局长的脸,左眼睑的伤疤与二十年前闯入祖父书房的黑衣人如出一辙。
“小心菌弹!“沈阿公突然将旱烟杆塞进林深手中。铜烟锅裂开的瞬间,荧绿色粉末随风飘散,最近处的快艇上顿时响起非人嚎叫。林深在腐臭的烟雾中瞥见烟杆内壁刻着的细小数字——正是妻子病历单上的入院编号。
暗流突然裹住脚踝,林深被拽入水下的刹那,看见成排的铁笼沉在淤泥中。笼内白骨手腕系着的木牌上,“特别移送“四个红字如新鲜血迹。最末端的铁笼里,穿白大褂的骸骨手中紧握的半枚铜钥匙,正是祖父怀表缺失的零件。
肺叶即将炸裂时,林深被推出水面。沈阿公的瞳孔正在扩散,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游动着荧蓝菌丝:“去老磨坊...暗格里...你媳妇留的...“枯朽的手掌摊开,半张烧焦的照片上,穿和服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731部队正门前,婴儿后颈的枫叶胎记与林深的一模一样。
快艇探照灯扫过的瞬间,林深潜入芦苇丛。怀表零件与铜钥匙拼接的刹那,表盘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图,红点闪烁处正是妻子遇害的跨江大桥。电子合成音从表芯传出:“血脉认证通过,第柒号庇护所开启倒计时。“
对岸突然升起三枚红色信号弹,林深摸到藏在臼齿后的微型存储器——那是妻子最后一次夜班前,颤抖着吻他时渡过来的冰凉物件。腐水中漂浮的湘绣碎片突然自发聚拢,在月光下拼出半阙《满江红》,缺失的韵脚正是祖父教他唱的第一句戏文。
快艇上的机枪开始扫射,林深翻身躲进沉船残骸。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跳出加密邮件,发件时间竟是妻子车祸后两小时:“密码是孩子的生辰,他们在找能激活菌弹的X染色体...“附件里胎儿B超图的边缘,半个樱花纹身刺青与文物局副局长眼角的伤疤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