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阳太守的尸体被拖了出去,但“命案现场”还在,堂中的血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在场的官员发生了什么——建宁王就这么毫不在意地杀了堂堂一郡太守。
这个时候,在场的太守们谁敢说话啊!
“何至于此啊!”
有人开口了,众人看去,见是李成式,全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只希望李成式能够说一句公道话——就算火龙烧仓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也大可以慢慢处置嘛,何必如此刚烈的当场格杀?
一郡太守不管什么时候都称得上是高官了,在各道采访使还没出现的初唐,地方上普遍只有州(唐玄宗天宝年间改州为郡)县两级建制,上州刺史(上郡太守)更是官居三品,这可是宰相的品级。
今日能杀义阳太守,明日就能杀他们,他们辛辛苦苦坐到今日的高位,难道就该由建宁王随意杀害吗?
“就算义阳太守有错,节帅也没必要将之当场杀了啊!”李成式无奈地说。
在场的太守们一下子懵了——李观察不责备建宁王两句也就罢了,可怎么能隐隐赞同建宁王的作为呢?
他们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李观察大概是为了之后的责备做铺垫吧,毕竟建宁王今日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凶残了。
但随后发生的事很快就打破了他们的希望——
但见李倓回了一句“不过罪有应得而已!”后,李成式竟然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死的可是堂堂一郡太守,不是什么乡村野人?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没错,没有李成式的暗中相助,淮南道各郡太守怎么会这么巧地齐聚一堂呢。只不过李倓的做法同样出乎李成式的预料,可他又没法同李倓所做之事撇清干系——就算现在淮南官员们没想明白,事后也一定会想清楚的。
是以,李成式索性就坦荡地应对起了李倓。
“李观察已经说了,诸君不妨效仿之?”李倓又问。
但太守们如何敢开口指责李倓?
对此李倓并非没有预料,河南道的太守们倘若遇到这种局面,还有联系伪燕投敌的可能,可淮南道的太守们所能做的,恐怕只有上书弹劾李倓了,不然他们还敢自行作乱吗?
“下官有言不敢不说。”
众人看去,此刻他们心中无比希望有一个卫道士出现,斥责李倓的行为。
但马上,他们又失望了,因为说话的乃是戈阳太守。
“节帅在河南面对强敌,受节帅庇护的不仅是河南百姓,更是淮南的千家万户。且不提平叛是大义,克敌是大仁,单就为了淮南的百姓,我淮南道各处官吏也该全力支持节帅彻底收复河南失地!”戈阳太守义正辞严地说。
不知道的,说不得还以为戈阳郡在他的带领下贡献了多少兵力粮食呢。
李倓闻言笑了笑,并未拒绝戈阳太守的示好:“此话虽有少许夸大之处,但道理却是真的……诸君觉得呢?”
李倓见他们不说话,决定主动进攻。
一众太守再度面面相觑起来,最终还是曾经和李倓接触最多的平陆太守苑咸上前一步说道:“节帅有令,淮南上下自当遵从!”
这个时候,太守们总算明白,尽管李倓并没有在淮南呆多久,但他却是毫无疑问的掌控淮南军政大权的节度使。
此刻,各种心思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唯独对遵从节度使之令的表态留了下来。
李倓望着现场所有拱手作礼的太守们,他本想再警告一番,但思索之后只是扫视着众人道:“如此,那便以观后效!”
随着李倓轻轻挥手,大部分甲士都退了出去。
这时候,太守们才真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