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内的婴儿尸身突然睁开双眼,幽蓝磷火从瞳孔中喷涌而出,将地窖石壁灼出蜂窝状的孔洞。
陈长歌额角的道纹裂开血口,一缕金芒自颅顶冲天而起,搅碎穹顶雷云。
仙界巡天使手中的量天尺剧烈震颤,尺身云篆与鼎内仙纹共鸣,迸发的光芒竟将苏晚晴的翡翠左眼灼出焦痕。
“窃火逆贼!“巡天使老者挥尺斩落,量天尺残片却突然脱手,化作流光注入陈长歌的脊椎。
三百年前被剥离的仙骨正在重生,与皮下蠕动的魔宗血咒撕咬纠缠。
陈长歌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溢出的金血在地面凝成仙界阵图——正是当年封印量劫火种的禁制。
苏晚晴撕开胸前的饕餮刺青,魔宗圣印中爬出腐骨花根须。
那些根须扎入地脉的刹那,整条龙骸脊椎节节暴起,青阳城街道如波浪翻涌。
醉仙楼废墟中升起七十二口青铜悬棺,棺盖饕餮纹竟与陈长歌皮下仙纹逐渐吻合。
巡天使掐诀召来的九霄雷池,在触及龙鳞时凝成血色琥珀,每一颗琥珀中都封存着修士惊恐的面容。
陈长歌足下的龙鳞突然翻转,露出密密麻麻的修士名讳。
当他指尖拂过“李崇光“三字时,龙喉处的焚天炉轰然炸裂,喷出的不是地火,而是凝固三百年的婴灵怨气。
那些怨气凝成血色锁链,将巡天使的四肢钉在悬棺阵眼。
苏晚晴的翡翠左眼淌出龙涎酒,酒液落地成阵,三十七具悬棺排列成噬仙大阵。
“你以为李崇光是叛徒?“魔宗圣女拽出缠绕道纹的脐带,“他不过是仙界剥下的一具人皮!“
脐带刺入陈长歌后颈的刹那,记忆残片汹涌而来:三百年前雨夜,孕妇腹中的道种被植入时,九重天上正降下血雨。
那女子脖颈的银锁与琥珀女尸的遗物拼合,锁芯暗格里藏着的,竟是半枚仙界巡天令。
地脉龙骸突然昂首嘶吼,崩塌的废墟里升起青铜碑林。
陈长歌抚过碑文时,仙骨与魔血融合成的金黑纹路,正在碑面复现历代量劫的景象。
苏晚晴的腐骨花苞在碑顶绽放,释放的孢子凝成三足丹炉虚影。
炉中翻滚的劫火映出骇人画面:九重天外的量劫火池底部,沉睡着与陈长歌容貌相同的尸身,心口插着半柄量天尺。
巡天使在狂笑中化作飞灰,最后的传音震碎百里河山:“火种已醒,三界俱灭!“
陈长歌的倒影在劫火中分裂——仙纹凝成白衣修士,魔血化作黑袍修罗。
苍穹裂开猩红竖瞳,瞳孔中坠落的不是天火,而是万千青铜棺椁。
每具棺内都封存着历代道种宿主的尸骸,他们的额角道纹正与陈长歌产生共鸣。
苏晚晴的白发寸寸断裂,发梢开出的腐骨花结成囚笼。
她将半截脐带刺入龙骸逆鳞,整条地脉巨龙开始蜕皮。
青鳞剥落后露出的,竟是缠绕仙界锁链的巨神兵残躯。
陈长歌的仙魔双体同时掐诀,量天尺残片与噬魂铃碎末在空中碰撞,迸发的能量波掀翻三百里内的悬棺。
当猩红竖瞳睁开第二层眼睑时,陈长歌看见瞳孔深处坐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
那人脚下踩着仙界巡天殿的废墟,手中提着的头颅,赫然是三百年前的李崇光。
苏晚晴在狂风中化为腐骨花树,枝干上结出的不是果实,而是无数跳动的心脏——每颗心里都藏着一缕量劫火种。
“这才是开始...“陈长歌的仙魔双体同时开口,声浪震碎最后一块青铜碑。
碑文中的亡魂汇聚成龙卷,而地底巨神兵的手指,正在缓缓屈起。
陈长歌的仙魔双体各踏着一块青铜碑残片,白衣修士掌心浮着量天尺虚影,黑袍修罗脚下踩着九幽噬魂阵。
劫眼第二层瞳孔中垂下的青铜锁链,正将三千里内的山河拽向虚空裂缝。
苏晚晴所化的腐骨花树突然炸裂,万千心脏状果实坠入裂缝,每颗果实裂开时都传出婴灵啼哭——那是历代道种宿主被剥离的魂魄。
白衣修士挥尺斩断缠住巨神兵的仙界锁链,锁链碎片在空中凝成《太虚经》残页。
黑袍修罗却将噬魂铃残片刺入巨神兵眉心,锈迹斑斑的铠甲缝隙里钻出腐骨花藤,藤蔓上开出的花苞中,竟蜷缩着缩小版的苏晚晴。
巨神兵右眼突然转动,瞳孔里映出的不是当下战场,而是三百年前李崇光焚烧《神农百草经》的场景——那经卷燃起的金蝶,此刻正在陈长歌双体之间重组。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劫眼第三层瞳孔缓缓睁开。
那些坠入裂缝的山河碎片,在瞳孔深处重组成倒悬的仙界——琉璃宫阙间穿梭的仙人额角,全都生着与陈长歌相同的道纹。
巨神兵左手突然掐住仙体脖颈,右手却将魔体护在胸前。
铠甲缝隙中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凝固的龙涎酒液。
酒液落地凝成铜镜,镜中映出惊人真相:陈长歌的双体并非分裂,而是被割裂的时空——仙体是三百年前被植入道种的胎儿,魔体是现世药王谷的药童,劫眼竟是连接两个时代的虫洞。
金蝶终于凝聚成完整《太虚经》,经页翻动间,巨神兵铠甲寸寸剥落。露出的躯体令苏晚晴残魂尖叫——那竟是三百个陈长歌的尸骸拼接成的怪物,每个关节处都嵌着量劫火种。
仙体突然化作流光注入巨神兵左眼,魔体则被吸入右眼,双重视野中浮现完整轮回:
九重天巡天殿内,仙帝正将道种植入孕妇腹中,那女子腕间银锁刻着“晚晴“;
魔宗禁地里,苏晚晴跪在青铜棺前,棺中躺着眉心插着量天尺的陈长歌尸身;
现世青阳城地底,劫眼深处坐着微笑的自己,手中把玩着三十七颗修士金丹。
巨神兵胸口突然裂开,爬出浑身缠满腐骨花的婴儿。
那婴儿左手握着仙界玉玺,右手提着魔宗圣令,啼哭声引动所有悬棺爆裂。棺中尸骸的额角道纹离体飞出,在劫眼瞳孔中凝成血色茧壳。
苏晚晴的残魂被吸入茧中前,嘶喊着陈长歌从未听过的名字:“阿宁,快斩轮回茧。”
血色茧壳吞噬劫眼的刹那,时空陷入凝滞。
陈长歌在茧内看见自己跪在药王谷废墟,怀中抱着被噬魂铃贯穿的苏晚晴——或者说,是三百年前名为“阿宁“的药王谷女弟子。
她脖颈银锁里藏着的半枚巡天令,正与陈长歌手中的残片拼合成仙界虎符。
茧壁浮现流动的经文,那是《太虚经》真正的奥义:每一次量劫都是道种的轮回试炼。
巨神兵轰然跪地,胸腔内爬出的婴儿开始急速衰老,眨眼间化作鹤发老者的模样——正是三百年前的李崇光。
他手中的药锄劈开茧壳,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成三百道身影——历代道种宿主正在同时挥剑斩向劫眼。
劫眼第三层瞳孔终于完全睁开,露出的却是陈长歌在现世酒楼打算盘的画面。时空长河在此刻收束,所有道种宿主的身影重叠成唯一真身。
李崇光将药锄刺入自己眉心,挖出的道种核心竟是半块算珠——与陈长歌当年在酒楼布阵所用的朱砂算珠完全相同。
当劫眼爆炸的强光吞没三界时,陈长歌听见最后的声音来自茧中:“记住,你既是劫火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