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不一会儿。
吴语看到三个泼皮将一个瘦高汉子拖进巷子里,立马蒙上脸跟了过去,还未走近,就听到了喝骂声和拳打脚踢的声音。
“赌棍刘,你小子可真能跑啊!今儿个你可听好了,东家发话了,欠的那二十二两五钱八分银子必须一次性还清!”
面对打手们地逼问,哪怕匕首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赌棍刘也只是抱着头蜷缩在墙边,生生忍受着。
“哼、哼!”
其中一人冷笑连连:“赌棍刘,你也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两条路,卖了你自己去青州挖矿,卖了你女儿去乐楼学艺,选吧!”
赌棍刘仍是一言不发,将装死进行到底。
吴语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轻咳一声:“咳。”
“谁!”
“有人!”
三个打手听见动静,这才发现巷子口有人看戏,一人控制住赌棍刘,另外两人转过身来正面应对。
其中一人抱拳问道:“阁下何人?这是我们金康赌坊的私事,与阁下不相干吧?”
虽说心里厌恶烂赌鬼,但试验嘛,测一测系统发放奖励的原则,二十多两银子算不得什么:“他欠的钱,我掏了。”
三人听得一愣,互相看了看彼此。
“当真?”
吴语从怀兜里掏钱,一张二十两银票,再从荷包里捏出几两碎银,全部放于地上,侧身让开道路。
三个打手面面相觑,低声交流着意见。
不到半分钟,这三人齐齐向吴语抱拳致意,一句废话都没有,也不再理会赌棍刘,捡起地上的银子迅速撤离。
系统毫无反应。
巷子里,赌棍刘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吴语身前扑通一声跪下,既不求饶,也不道谢:“这位大爷,我可没钱还你。”
“哈!”
吴语都听笑了,这理直气壮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欠你钱呢!
赌棍刘眼见这人没有反应,又说道:“大爷若无其他吩咐,我可就回家了。”
听见回家二字,吴语心思一动,准备再试一次:“去你家瞧瞧如何?”
赌棍刘一点儿都不担心:“大爷要去就跟着吧。”
七拐八拐,环境越来越差。
各种腐烂到看不清原状的事物,混合着动物的粪便随意堆积;每逢墙角必有垃圾,老鼠、蟑螂肉眼可见;直接泼洒在路上的生活污水,日积月累,使得地面潮湿而污秽;破旧的房屋比比皆是;人畜混居更是常态,在本就不大的家中饲养家禽家畜,气味冲天。
一路看过来,与城北相比,说一声天壤之别毫不为过!
赌棍刘的家很小,十平米见方的小院子,搭建了一处带棚灶台,一座正屋隔成三个房间,仅此而已。
院子里。
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小女孩儿头发散乱,正在浆洗衣服,衣物垒得比她自己都高,显然是接的活计。
旁边还有一个妇人在忙碌着,用两个大罐子制作酱料,地上摆放着荠菜和萝卜,偶有腐烂和变质。
妇人瞧见丈夫领着一个人回来,吓得浑身哆嗦,丢掉手中的菜叶冲过去将女儿护在身后,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吴语双手抱怀,在门口驻足观望。
他将这对母女的反应瞧了个明明白白,也将她们手臂上的伤看了个清清楚楚。
果然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吴语说话的声音很冷:“卖不卖?”
赌棍刘摇了摇头,指着院内的老婆孩子:“不卖,她们每月可为我赚取1350文左右。”
“艹!”
若非忍不住,哪会爆粗口:“一年不过十余两银子,还要刨去花销,一口价一百两,卖不卖?”
赌棍刘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吴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百两?
上等的婢女才值二十两!
赌棍刘的心头一片火热,脑子里已经算好了这钱该怎么花:买一个姿容出挑的女子暖床,买两个粗使妇人干活,剩下的钱去金康赌坊翻身,这一次肯定能大杀特杀!
“大爷不是说笑?”
吴语丢出八十两银票:“你欠我二十二两,零头抹去,这里是八十两。”
赌棍刘指向自己的女儿:“大爷,我家这丫头长得好,嗓子好,金康赌坊舍得用她抵债,值钱得嘞!”
吴语眯了眯眼睛,目光如刀,嘴角却带笑:“哈哈哈,行,怎么不行,就一百两。”
赌棍刘从吴语手中接过银钱,眉开眼笑:“小的这就和大爷去府衙登记立契!”
“赶时间,不必了。”
“啊?!不用立契?”
“不必。”
此刻,赌棍刘瞬间想好了报官时的说辞:自己的妻女被贼人强行略卖!
随即脸上强忍住笑意,扭头对老婆孩子说道:“你们有福了,还不赶紧回屋收拾东西,跟着这位大爷离开!”
吴语看着赌棍刘那拙劣的演技和掩饰不住的喜意,心中嗤笑不已。
院中,妇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吴语,发现门外的大爷在看她,慌慌张张地避开视线不敢再看。
从头到尾,没有发言权,甚至连人权都算不上拥有。
三分钟后,这对母女一人一个小布包,讷讷无言地跟在吴语身后,离开了她们的家...
如果这里也能算是家的话!
来时一个人,溜达了两刻钟。
回去带上了两个拖油瓶,足足走了快半个时辰,才走到天河大街。
至于天河大街是哪里?
整条街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坐北朝南的大院,门前立有一座石碑,院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监察院!
今日值守大门的探子瞧见吴语走来,立刻上前拱手行礼:“小言大人。”
“帮个忙,把四处的兄弟们叫出来。”
“是!”
跟在吴语身后的母女早就慌了,她俩抱在一起,头都不敢抬一下!
在庆国,你可以不知道皇帝的政令,甚至可以不知道皇帝的年号,但一定会知道监察院!
片刻工夫,院内跑出来十数人,纷纷行礼拜见,口称大人。
吴语吩咐道:“城南大安坊西四牌楼南街三十七号,赌棍刘,受财典雇妻女与人为妻妾,依大庆律,杖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