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花 第8章 安待不存新路开

作者:早安安安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1-31 01:5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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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涩海风卷着细沙掠过礁石,楚年从眩晕中醒来时,睫毛上还挂着冰晶。景的修罗剑气凝成暗红雾气,托着众人缓缓升出海面。

“下次坠海记得闭气。“景的指尖还在滴落靛蓝色血珠,那是幽鳞魔鲸的毒血腐蚀出的伤痕。

楚年注意到师傅黑袍下摆的银线刺绣正在自行修复,细密针脚如同活物般蠕动。

正韵的重盾砸在沙滩上,玄武纹路裂开三道细痕:“二位究竟师承何派?“这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始终将盾牌横在胸前,古铜色皮肤上布满细碎疤痕。

景不语,似要几人先说。

辞双瑾的燎原枪突然横在两人之间,枪尖残留的焦黑痕迹散发硫磺气息:“水儿等不起。我们三人是新山派弟子,后山炎虎蜂的毒须用玄罗草作药引,长老不愿前来,我们只能……“

海浪在礁石间碎裂成白沫,景的瞳孔突然泛起鎏金波纹。

楚年知道这是师傅动用修罗之眼的征兆——日前他们初来碧落海时,这般金纹曾让他心为之一振。

“新山派...“楚年思索着,“可是栖霞山北麓,愿收留半妖修者的那个新山派?“

玄子钦的玉骨折扇“啪“地展开,扇面绘制的百草图上闪过灵光:“道兄对我们门派倒是熟悉。不知二位...“

“散修。“景冷冷答道。

楚年转头,看见师傅指尖凝聚的血珠坠入沙地,竟开出三朵并蒂曼陀罗。

辞双瑾的红发在暮色中犹如跳动的火焰:“既无门无派,何不入我新山?“她的枪尖挑起一枚玄铁令牌,“下月初八山门大选,持此令可免去初试。“

正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重盾边缘的玄武头颅发出低吼。楚年这才发现盾面裂纹中渗出丝丝黑气,像是被某种阴毒功法所伤。

“我们要先去梦瑾边城苍梳。“景突然转身,黑袍翻涌如夜雾。楚年却嗅到师傅袖中飘出的松烟味比平日浓了三成——这是修罗剑气过度消耗的征兆。

玄子钦的折扇忽然指向西方:“从此地向西三百里,正是苍梳治所梦瑾边城。“扇骨末端的翡翠坠子闪过幽光,“城中无名楼的仙修掌柜,最懂调理内伤。“

海浪声忽然变得急促,景的剑与沙滩摩擦出火星。楚年感觉心口的冰魄琉璃盏正在发烫,那是师傅昨夜渡给他的本命法器。

“下月初八。“景握住令牌的瞬间,玄铁表面浮现血色咒文,“今日之事...“

“燎原枪从不多话。“辞双瑾甩出个赤玉瓷瓶,“霜火丹,镇痛用的。“

当最后一缕暮光沉入海平面时,楚年看见师傅将瓷瓶捏成齑粉。那些朱红色药粉在夜风中凝成凤凰形状,盘旋三周后没入他心口伤痕。

“再会!”辞双瑾拉着两人急忙离开,考虑到水儿状况,便也知其缘由。

“师傅,我们要回苍梳吗?”楚年玩弄着冰魄琉璃盏,上面粉蓝流光,花蕊闪闪。

潮湿的青石板路映着琉璃盏的微光,楚年踩着师傅拖长的影子穿过城门。

戌时的梆子声撞碎在玄武岩城墙上,惊起檐角蹲守的夜枭。他望着景的背影,黑袍下摆的银线刺绣已恢复如新,却总觉得那些游走的针脚比往常慢了几分。

“天字三号房。“景抛出的布袋在樟木柜台砸出闷响,十七株赤色流光的玄罗草整齐排列,叶脉间流转的鎏金色泽让掌柜的呼吸骤然急促。

“墨竹苑,包月。“他屈指敲了敲柜台暗纹,那里浮现金蟾含珠的图腾,“要带灵泉的。“

楚年盯着布袋说不出话。原来师傅还采了这么多玄罗,他忽然想起辞双瑾说过玄罗草是解毒圣药,喉头泛起苦涩——那些被魔鲸毒血腐蚀的伤口,师傅全程未用半株。

“这是西跨院门钥。“掌柜捧出青玉竹节,突然压低声音,“最近黑市在收带金纹的玄罗草,道友若还有存货...“话未说完便被景的眼神冻住,悻悻地缩回柜台后。

穿过九曲回廊时,楚年嗅到空气里浮动的松烟味又浓了些。墨竹苑的月亮门嵌着整块星纹钢,推门瞬间,三十九盏浮空灯笼次第亮起,照亮院中汩汩冒泡的乳白色灵泉。

景的黑袍掠过泉边石桌,三枚霜火丹的残渣在青玉盏底闪着磷光。

“明日辰时去城南车马行。“景突然开口,指尖剑气在虚空勾画出舆图,“说一周内要到新山,备上等车马,我需要休息。“

楚年握紧冰魄琉璃盏,盏心花蕊突然迸发冰蓝色火焰。这是他第一次见本命法器示警,抬头时却见景已经走入厢房,雕花木门在雾气中无声闭合。

次日清晨的市集飘着细雨。楚年蹲在药材摊前,看景将最后三株玄罗草放在绸缎上。

戴着幂篱的买家突然颤抖起来,黑纱下传出瓷器相撞般的笑声:“碧落海岩缝里长的金脉玄罗...阁下是从魔鲸胃里挖出来的?“

景的剑气在雨幕中凝成透明屏障,摊位上的铜秤突然爬满冰霜。“价钱翻倍。“他冷眼看着对方取出钱袋,那些泛着珍珠光泽的特殊银币叮咚作响。楚年数着钱币上雕刻的黑纹,突然意识到这足够买下半条街的客栈。

夜幕降临时,楚年终于明白师傅租下墨竹苑的深意。

当他浸入灵泉的刹那,心口的琉璃盏突然化作万千光点,在皮肤下游走出星辰轨迹。

“师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也是刚来吗?”楚年好奇地问道。

“呵,”景冷笑了一声,“你当我的修罗眼做什么的?这些琐事我探查不出,要它何用。”楚年听闻,悻悻地趴下了。

其实他知道师傅在阴阳自己不做事……

次日去车马行取路线图时,牙人嘱咐道,“途中必经过埋骨林。“他递来青铜罗盘,“最近林子里夜夜鬼哭,小公子可要跟紧自家大人。“

楚年攥着罗盘冲出店门,怀中的路线图突然发烫。羊皮纸背面浮现出血色小篆,正是景的笔迹:“申时三刻前归。“他抬头望向日烛的位置,发现才过午时,但天空却泛着不祥的昏黄色。

客栈方向突然传来剑气轰鸣,三十六盏浮空灯笼同时炸裂。

楚年拔足狂奔,琉璃盏在心口灼烧出花瓣图腾。当他撞开墨竹苑的月亮门时,恰好看见景将长剑从最后一个黑衣人胸口抽出,剑锋上跳动的黑红火焰正在吞噬血迹。

满地霜火丹的残渣中,景的黑袍完好无损,唯有束发的缎带断了半截。他弯腰拾起敌人遗落的青铜腰牌,上面刻着被剑贯穿的紫月图案。“去收拾行李。“他将腰牌捏成粉末,“今夜子时出发。“

窗外飘来焚烧绢帛的气息,他透过雕花窗看见景正在烧毁所有带血迹的衣物,火光中浮动的金色符文将灰烬卷成小小旋风。

当戌时的更鼓响起时,墨竹苑已恢复如初。

景坐在新刻好的阵图中央调息,黑袍下摆的银线刺绣游走得异常迅疾。楚年默默数着钱袋里剩余的银币。

子夜时分,他们牵着墨玉麒麟车离开客栈。掌柜站在檐下抚弄青玉扳指,突然对着景的背影躬身行礼,微微一笑。

楚年回头望去,只见月光下的墨竹苑正在淡去,仿佛从来都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影。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惊醒了守夜人,楚年握紧焕然一新的冰魄琉璃盏。盏中漂浮着景的一滴精血,正随着马车颠簸幻化出星图轨迹。

他悄悄掀起车帘,看见师傅指尖缠绕着新的束发缎带,夜色中泛着熟悉的鎏金色泽——正是用修罗剑气熔炼的金脉玄罗。

景斜倚在车内,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明月,沉默良久,忽的,他薄唇轻启,打破了车内的静谧:“你可知那群黑衣人为何人。”声音低沉,却在这狭小空间里清晰可闻。

楚年正全神贯注地赶着马车,手中缰绳攥得紧紧的,听到师父发问,微微偏头,一脸茫然,眼中满是疑惑:“徒儿不知。”他如实答道,心里却暗自纳闷。

景微微坐直身子,抬手撩开窗帘,任由微风拂过面庞,缓声道:“紫月铜牌,据我所知,管理苍梳的仙修部门,就是持此。”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似是陷入了沉思。

楚年闻言,手中缰绳险些滑落,脸上满是惊愕之色,瞪大了双眼看向车内的景,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你的意思是……我们被那些坏仙修盯上了……而且还想杀了我们?”他满心的不解,自己与师父籍籍无名,从未招惹过什么厉害角色,怎会无端被这般势力盯上?

景瞧着楚年惊慌失措的模样,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仿若春日破冰的暖溪,流淌着丝丝缕缕的温情,与他平日里清冷疏离的风格迥异。

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有那么容易吗?”

楚年被师父这一笑弄得有些发懵,挠了挠头,犹豫片刻,又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新山啊?”

他想着,既然知晓了背后可能是管理苍梳的仙修部门作祟,此地不宜久留,尽早赶到新山,寻个安全之所才是上策。

景重新靠回车厢,惬意地舒展了下身子,慢悠悠道:“慢慢走,刚刚好。”

言罢,便阖上双眸,静心休整,似是胸有成竹,全然没将这潜在的危机放在心上。

楚年撇了撇嘴,无奈地收回目光,挺直腰背,仍旧稳稳地操持着马车,马蹄哒哒,向着未知的前路行去。

月轮碾过埋骨林的枯枝时,楚年嗅到了腐土深处渗出的血腥气,车辕上凝结的冰晶正以诡异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停。“景突然探出身来,按住楚年执缰的手。

他袖中飞出一缕黑雾,在空中盘旋着,慢慢凝结成一个眼睛图案。楚年看见那眼睛坠入雾中,竟在腐叶堆里映出两串梅花状的脚印——是幼年影月狐的痕迹。

林间骤起的鬼哭声里混着幼兽呜咽。

景修罗之眼的赤黑纹路刺破浓雾。楚年跟着剑气指引拨开藤蔓,看见岩洞里蜷缩着浑身白霜的母狐。

三尾幼崽正拼命将灵力注入母亲心口,每输一次灵力,洞外雾气就浓重一分。

“用幻术掩盖妖气,倒是个孝子。“景的剑尖挑起幼狐后颈,小家伙獠牙间还卡着半截染血的银针。

楚年认出这是仙门常用的锁妖钉,针尾刻着的紫月纹与那夜刺客腰牌如出一辙。

幼狐突然化作垂髫童子,额间妖纹泛着青紫:“仙长明鉴!母亲替苍梳城除魇妖反遭暗算,我们只是...“话音未落,洞外传来锁链拖地之声。

景反手挥出剑气,雾中浮现的缚妖网瞬间燃成灰烬。

“往北三十里有座荒庙。“景弹指将霜火丹打入母狐丹田,“地砖下埋着玄冰玉髓。“幼妖怔怔地望着掌心多出的灵石袋,突然跪下砰砰磕头。楚年伸手要扶,却被景拎着后领拽回马车。

晨光刺破林梢时,他们已行至新山界碑。楚年数着沿途越来越多的御剑修士,琉璃盏突然在怀中剧烈震颤——远天处九座悬浮山峰刺破云海,每条锁链都串着三百颗鸣玉灵石,山门前奔腾的瀑布竟是液态灵气所化。

“新山派果然气派。“楚年话音未落,前方传来刺耳的嗤笑。

青玉车驾上跃下个锦袍少年,腰间玉佩刻着“慕“字古篆。那人指尖凝聚着幽蓝闪电,将排队众人的路电出焦痕:“让开!没看见小爷的七石资质?“

景冷笑一声,剑气无声无息削去慕思渝半截衣袖。少年暴怒转身,却在触及修罗之眼的金纹时踉跄后退。

楚年趁机亮出玄铁令牌,守山弟子慌忙推开人群:“持荐令者走虹桥!“

复试所在的寒潭映着九霄云色。景将手悬在水面,潭底六块灵石逐一亮起青光。监考长老笔尖顿住:“道友若是全力施为...“话未说完被慕思渝打断:“六石也配走捷径?看小爷的!“他掌心拍向水面,第七块灵石刚泛起微光,整座寒潭突然结冰。

景袖中的曼陀罗花瓣飘落冰面,瞬间熔出漩涡:“聒噪。“

他瞥向呆滞的监考长老,“可以宣布结果了么?“

楚年趁机将手探入冰窟,三块灵石勉强亮起时,听见慕思渝在身后摔碎玉佩,几点紫光蠕动:

“定是法器有误!“

人群突然寂静。辞双瑾的燎原枪从天而降:“吵什么?“她红发间缠着带血纱布,枪尖指向楚年,“你,跟我去后山采药。“

转身时用唇语对景说了句什么,楚年看见师傅指尖的金色咒文突然开始逆流。

当暮色染红采药径时,楚年终于明白辞双瑾的用意。

岩缝间涌动的不是草药香,而是浓重的血腥气。

五具尸体呈星芒状排列,每人天灵盖都钉着熟悉的紫月银针。辞双瑾的枪尖在尸体心口挑出冰晶碎片,那纹路与景的修罗剑气如出一辙。

“这些是昨夜袭击墨竹苑的人。“她将冰晶抛给楚年,“你师傅的剑气正在蚕食他们魂魄。“突然压低声音,“慕家是苍梳城幕僚世家,慕思渝的玉佩能操控锁妖钉。“

楚年握紧冰魄琉璃盏,盏中精血星图突然指向主峰禁地。他想起出城时掌柜诡异的微笑,终于明白这场大选不过是风暴的开端——当七块灵石亮起时,慕思渝袖中闪过的紫色光晕,分明参杂着另一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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