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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嬌程如和迦詹延渡过圣河,一路向北,走了数月,所行之处也是越发困苦,毗罗国北方本就不如南部富庶,但是各类神明信仰却是远甚于南部。

说起来此事还有个传说,据传三至高中执掌苦修的希瓦大神曾在毗罗国北部一座名叫昆图的高峰苦修万年,祂的苦修结出的道果化为了那一条贯穿十六国度的圣河,自山巅流淌而下,滋润万千土地。

自此昆图就成了所有苦修士心中的圣地,连带着毗罗国以及周边国家靠近昆图的土地都成了信仰希瓦大神的苦行仙人选择道场的首选,希瓦大神座下的众多神明也是来此传播信仰,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片地上神域,十步一神殿,百步一神土。

而神山周边的广袤地域都成了苦修士的聚集地,鼎盛之时,几乎可以说是一山一仙人,近乎万仙来朝的盛况。

可是千年以前不知为何,昆图神山忽然隐没,圣河变成自虚空之中流淌而出。而那些神明仙人忽然销声匿迹,仅剩的几位仙人也是隐世不出,除了教导些弟子外,几乎不再与外界接触,但是毕竟也是繁盛了如此多年,昆图山周边的信仰之牢固还是远胜于其他地域。

但是更多的神殿就意味着更多的供奉,今日是黑地母神,明日是南尼罗,后日还有其他神明,神明之下还有大婆罗,大婆罗之下还有众多祭司,需求是无限的,产出却是有限的,不事生产的锦衣玉食,产出一切的饥不择食,说是下等人的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迦詹延走一路渡一路,众生万相幻化虚假的金银之物,向神殿换取粮食,暗中救济陀罗和舍罗。

在那些神殿发现之前,他就已经带着师兄背尸跑路了,又因为众生万相幻化了外貌,各处神殿虽发现有人欺骗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人,互相印证下,是越证越糊涂,有说老人的有说中年的,有说贵公子,有说富长者,根本无法达成共识,最终只能是不了了之。

就这样一路行善,见得越多,迦詹延为众生完善那渡人经的意愿就越盛,可是思来想去,却是依旧不得门路。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人终是到了那伽卢山脚,看着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山,两人都是百感交集。

迦詹延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师兄,沉声道:

“走吧师兄,送师父回归希……天地的怀抱。”

本来他想说希瓦大神,可是又想起师父就是被这位至高所惩戒,也只能改口了。

嬌程如也是面露悲痛之色,两人一前一后,走的十分缓慢,万幸的是如今仙人隐世,这伽卢山作为仙人道场,就算数月没有动静也没有旁人来占,不然就迦詹延这师兄弟俩还真没什么办法,众生万相虽玄妙,但终究为境界限制,发挥不出多强的力量。

两人看着一路上熟悉的场景,曾经热闹的弟子居处如今已经人去楼空,当时阿斯陀仙人带走了全部的弟子,但是出了那档子事,除了迦詹延两人其他弟子也是做鸟兽散了,都是苦行修士,没什么财物,自然不可能回来。

两人见这凄凉萧索之景,心中也是万分悲凉,一步步走到曾经阿斯陀仙人讲法所坐的石台处,将他的尸首轻轻放下,两人跪拜磕头,就当是还了授业之恩,随后开始念诵阿斯陀仙人所传的咒文,据说能让度化已死之人,让他们的灵回归希瓦大神的怀抱。

当初传授之时阿斯陀仙人曾说过:

“若是为师有朝一日坐化,你们当颂念此咒,若是天有光桥落下,映照为师尸身,便是代表为师已经达成毕生所愿,去到了希瓦大神身边,你们也就不必为我悲伤了。”

“但若是没有变化……”

说到这当时的阿斯陀仙人沉默了一阵子,才最终说道:

“那便是为师枉费了万载修行,也不必自责,将为师安葬在这石台底部便可,我将与伽卢山融为一体,等待我主的宽恕。”

当日之景犹在眼前,众弟子也没有太当回事,可叹只是没多久,已经是物是而人已非。

其实阿斯陀仙人也不算是恶人,然立场不同,大道之争,终究不是因个人意志而转移的,只能说时运不济,卷入了这趟浑水,万载修行终是成了空。

咒文冗长,两人诚心念颂,字字清晰,但是直到结束也是毫无动静,云卷云舒之间,唯有鸟虫之声。

迦詹延也是一叹,心中对于希瓦神的尊敬不自觉又淡了几分。

“可叹师父苦修近万载,日日祷告苦行,身无长物,竟是落得这般下场,至高的希瓦啊,为何您这般糊涂?”

这话他终究是没敢说出口,自幼的教导和三至高至高无上的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其实也不怪希瓦,祂很希望接引阿斯陀仙人的灵去到那虚无之中,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且不说他正忙着修补希瓦鼓,根本无法向人世传递消息,就算能,阿斯陀仙人也已经神魂寂灭,什么也找不到了。

迦詹延也只敢在心中念叨几句,便是收拢心神,因为他还需要完成师父遗愿的最后一步,两人找来工具,为师父挖掘坟冢,过往种种显现在脑海,也是再次流下泪来。

泪眼朦胧间,迦詹延只感觉自己心中似有什么逐渐淡泊,感到一阵轻松,对于那些惊世骇俗的道理理解越发深刻,有些不解,不知为何如此。

但是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压下心中疑惑,手下动作不停,只为送师父这最后一程。

嬌程如身体状况欠佳,挖了一半,已是气喘吁吁,但是他与阿斯陀仙人最为亲近,也最是敬重于他,于是咬牙之下,一声不吭继续挖掘,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开始在他身体内凝聚,只是嬌程如自己并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一挖就是一下午,将师父的遗体放入其中,两人跪下再磕三个响头,将土方回添,就在落下最后一铲之时,嬌程如忽然感受到自己体内多了一种微弱的力量,当即心中涌出诸多难以置信。

“我这是突破了第一境?可是并没有神灵注视于我啊,这是怎么回事?”

嬌程如并不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意之间的突破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在这众神隐没的时代,理论上只有神殿中人和诸位仙人的门徒才能借助神明的注视,也就是信仰,破入第一境,这意味着卖身给那位注视你的神明,献出自己的信仰与虔诚,直到破开桎梏,达到第四境,或者说升职成仙人,成为直属于三至高的使者,才算是有了些许自主权。

本来在这个三至高即为天道的世界,这是不可打破的铁律。但是因为新道的萌芽和三至高与诸神被封锁于各处秘地之中,这个规则出现了一个漏洞,信仰与信念的界限模糊了,当悟出自己的道,或者践行心中所坚信之道时,心中的信念坚定到一定程度将转化为信仰,也会有一定的概率破入第一境。

嬌程如也是因此在无意间成为了这第一个没有神明注视的苦修士,对于师父的敬重和完成师父夙愿的坚定为念,路上的诸多伤痛疲惫为苦,磨砺出了最纯粹的信,至于是福是祸,谁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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