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阿斯陀仙人在毗罗城住下,已经过了四日,忽然心有所感,面露喜色。
“终于来了。”
罗摩夫人已然生产,也是思念丈夫,归心似箭,返程比之去时快了不少,仅仅四日便是回到了毗罗城。
城中百官和诸位祭司也是出城迎接,为首的正是净梵王和婆提上师。
罗摩夫人见到自己的丈夫出来迎接,也是立刻下了马车,伽南罗抱着小王子跟在身后。
净梵王看到妻子,心中情感再也无法抑制,跳下马来,深情拥抱,久久不愿分开。
还是伽南罗掩唇笑道:
“姐姐姐夫,这里可并非后宫,诸位大人,大师可都看着呢,何必急于现在这一时。更何况姐姐劳顿了一路,还给你生了个小王子,姐夫你就忍心让姐姐这样站着?”
净梵王也是马上反应过来,连声称是,于是与罗摩夫人共乘一马,直奔王宫而去。
看着这一切的婆提上师也是哑然失笑,微微摇头,心中笑道:
“果然是色令智昏,见到自家夫人连君王威仪都不顾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一下子僵住了,随即也是收敛表情,变回了平时无喜无悲的高人形象。
这点小插曲自然是没惊起多少波澜,几人回到后宫,安顿好一切后略做休整,准备着晚上的接风宴。
此时这毗罗城门口又来了三位衣衫褴褛之人,守城侍卫见为首那人气度不凡,又想起了前几日的仙人,猜想估计也是哪里苦修的上师,也是不敢阻拦,没有过多查验就放他们三人入城了。
这三人正是孔仁师徒三人,这几日走走停停,竟然也没落下太多。
这刚一进城,尤婆离和江流就被这繁华的景象吸引,两人都是在村庄长大,说是村庄,孔仁觉得更像是聚落,一群人聚在一起,求个活路罢了。
言归正传,那种地方自然是看不到这城中的达官显贵,精美服饰以及路边各种商铺,那商品琳琅满目,衣食住行无一不有,很多就连孔仁都叫不出名字,虽然他也在这王都待过一阵子,但是就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些。
不过孔仁现在在意的也不是这些了,当自己的两个小徒弟被那些小零食散出的香气迷的走不动道时,孔仁却是开启了宿命通,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这城中黑气冲天,达官显贵的府邸之中,无穷恶业升腾,近乎笼罩了整座王城,些许善业近乎完全被掩盖。
正在孔仁震惊之余,忽然两处金光在他的余光中出现,于这黑色之中,算得上是极为扎眼。一处自然是王宫,自己那不沾业果的大徒弟,另一处却是让他颇为意外,竟然是神殿所在。
“这神通坏了不成,这藏污纳垢的神殿什么人会有这等善业。”
不过神殿对于现在还在第二境的他来说,还是太危险了,只能压下心中疑惑,寻个地方住下再做打算。
忽然三人身后的人群一阵骚动,孔仁立刻心有所感,拉着两位弟子闪身入了一处小巷,自阴影中向外看去,只见一青年纵马在城中奔驰,不少来不及让开的店铺都是被踩踏,损失无计,,甚至有不少人都被误伤,倒地不起,看的孔仁微微皱眉。
对着身后的尤婆离和江流嘱咐了一句:
“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走动,为师去去就回。”
说罢身形闪现间,竟是出现在了那青年的必经之路上。
那青年本来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个衣衫褴褛之人,只当是哪个不开眼的下等人拦路,竟是掏出马鞭对着马来了一下,那马吃痛,跑的越发快了,直直奔着孔仁而去。
就在那马已经冲到近前之时,孔仁张口道:
“定!”
毫无征兆的那马就静止在了这奔跑的动作上,四蹄甚至都还没有落地,就这样诡异的停滞在那衣衫褴褛之人面前,而马背上的青年也是诡异的无视惯性的稳稳坐在上面。
这神异的场景让周围的人万分惊诧,甚至不少舍罗陀罗倒头就拜,口呼神主显灵。
那青年也被这一幕搞得有些惊讶,但是却不像周围那些舍罗陀罗平民那般震惊,只见他从那静止不动的马上跳下,盯着孔仁,眼中有些忌惮。
两边都没说话,场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最终还是那马上青年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位婆罗大师,为何要拦本王子的去路。”
孔仁一下子有点懵,他知道自己那徒弟还有个大哥,但是毕竟没见过真人,想不到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这么个场景。
“原来是我那徒弟的大哥,难怪只定住了他的马,而且还多耗了这么多的正气。身怀王国之运加上我那大徒弟的福泽,法术作用在他身上必然比之常人难了不少。”
孔仁也是不再多想,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微笑道:
“原来是多仑王子殿下,是丘失礼了,不过王子殿下冒犯于丘,纵马狂奔意图冲撞于丘,是否也应当做些补偿?”
多仑王子觉得眼前这位大师说话有些奇怪,但是自己也确实冒犯了他。得罪一位婆罗大师,自己父王也不会包庇自己,于是略微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敢问大师可有什么要求,只要本王子能做到,必定满足。”
孔仁听得这话,脸上的笑越发开朗了:
“既然王子殿下都这么说了,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下一刻,多仑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然后就看见一个硕大的拳头在他眼前放大,瞬间倒地不起,孔仁也不停手,拳头雨点般落下,嘴里还念念有词:
“丘曾经曰过,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本意是想让丘的弟子们记住稳重才有威严,所学才能牢固。”
“可是,丘发现很多人,和他们讲这些总是无用之功,所以对于这种人,丘又发现了另一种解释:君子下手不重,在那些恶人眼中就是没有威严,就不长记性。”
在孔仁的宿命通里,这多仑王子身上黑气缠绕,恶业无量,甚至恶业化形,缭绕其身,如修罗恶鬼,不知是有意害了多少性命,让他都感觉心惊肉跳。若非是身在这业果不存的世界,怕是天都要降下雷罚,将他灭杀了。
如此恶人,若是放任,孔仁心中的浩然正气不允许。但是贸然为了那些穷人出手,还怕多仑事后迁怒那些贫民,徒增伤亡。
所以孔仁打算直接以身入局钓鱼执法,若是他有意避让或是勒马减速,孔仁都不会为难他,可惜他选了错误的道路,那便怪不得孔仁了。
多仑整个人都懵了,但是身上的疼痛却让他清醒了不少,惊讶转化为了愤怒,他是何人,多仑王子,毗罗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天生神力,跟随萨伦婆罗学习格斗,打遍全国无敌手,如今却是被人按在地上暴打,但是他现在动都不能动,只能无能狂怒,气急之下竟然是直接晕了过去。
足足一刻钟,孔仁打的手都有些酸了,才终是收手,长出一口气
“呼,念头通达了。”
看了一眼鼻青脸肿,加上怒火攻心已经昏迷的多仑,孔仁突然有了个有趣的想法,治愈符文一闪,多仑身上的伤口尽数消失,运用筑梦术,送了多仑王子一份特别的礼物。
……
多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装潢奇特的房间,面前有一中年人,头戴方巾,面容庄重而和蔼,眼神深邃,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平易近人。
“我这是在哪?”
四下看看发现这里并非他记忆中的任何地方,又看向眼前那人微微皱眉:
“你是何人,为何将本王子带来此处。”
然而那人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说出了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话来: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
然后笑眯眯的询问他,“王子殿下,您明白吗?”
多仑恐惧的转身就向着门口跑去,开门要跑,可是看向门内,惊恐的发现里面还是一模一样的房间,也有一位同样装扮的中年人,依旧挂着那和善的微笑,看在多仑眼中却是如地狱恶鬼。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可是毗罗国大王子,我师父是萨伦婆罗。”
他那带着颤音的话完全没有任何震慑力,反倒是让那中年人,收起微笑,起身向他走去
“不尊师重道,听得学问也不认真思索,反而意欲逃课,该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多仑只记得自己被那个地狱来的人面修罗按在地上,被雨点般的拳头一顿猛锤,那人一边打还一边念叨着:
“懂不懂,悟不悟,明不明白?”
“我明白了,明白了!”
“那你明白了什么?”
“……”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看来还是不懂。”
无论多仑明不明白,他都暂时没法出去。毕竟这其实是孔仁为他构筑的一个简单的梦境,以一道浩然正气为源,长期维持。
除非外力将他叫醒,不然他就会一直沉浸在这梦境里,就算被唤醒,若是日后他还想为恶,浩然正气也会再将他拉入这梦里。
众所周知,孔仁筑梦是可以选择具象其中的一种东西的,而为了让自己大弟子的这个大哥长长记性,他选择具象了梦境中被打的痛苦。
不过只要他不把心中恶念变为行动,这缕浩然正气与不存在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若是他改邪归正,还能融入他的体内,助他强身健体。
一切做完,孔仁微微一笑,运转浩然正气,念了个“行”字,一步一丈瞬息消失,待那些人看不见了,再念个隐字,偷偷绕回去给自己俩徒弟带上,几人悄悄摸摸的跑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不过此事却是被人记住,神秘的年轻婆罗大师暴揍多仑王子的趣事也是广为流传,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多仑还是很幸运的,因为这件事的热度很快被另一件事盖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