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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即便如陈岩石这般堪称楷模的人物,在祁同伟眼中,亦存在难以回避的局限性。

他虽视金钱如粪土,对女色绝缘,可在官位与声名方面,心底终究还是留存着几分在意。

虽说他整日将人民挂在嘴边,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但距离毫无杂质、纯粹至极的大公无私,似乎总差那么“临门一脚”。

再者,正如梁璐之前透露的那般,在子女婚姻一事上,陈岩石大概率怀有门户之见。

他恐怕很难接纳自己这样一个出身寒门的“凤凰男”,成为陈家的乘龙快婿。

否则,以他嫉恶如仇、不畏权贵的果敢性格,又怎会对祁厅长遭受的诸多不公与磨难,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

虽说祁同伟已经拿定主意与陈阳分手,但他仍希望能与陈岩石面对面,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探探对方的口风,寻得一个妥善周全、不留后患的分手方案。

毕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成不了夫妻,也没必要闹得剑拔弩张,结下仇怨,好聚好散才是人间正道。

省检察院家属大院静静坐落在一条宽敞而又静谧的弄堂深处,仿佛一位遗世独立的隐者,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两名持枪武警身姿笔挺,如松柏般扎根站岗,那冷峻的面容、威严的气场,让过往的行人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心生敬畏之意。

祁同伟领着祁大虎来到大院门前,大虎的目光刚触及武警手中黑洞洞的枪械,双腿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筛糠一般。

双脚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地面,一步也挪动不得。

祁同伟见状,心底泛起一丝无奈,温言安抚道:

“大虎,别怕,你到旁边的花圃那儿候着。”

说完,他整了整衣衫,独自稳步走进了大院。

站岗的武警早已与祁同伟相熟,见他前来,脸上瞬间绽放出热情洋溢的笑容,主动打着招呼:

“祁大才子,许久不见,又来看望陈老检察长啦!

上次您带来的那茶叶,可把咱们大伙给馋坏了,陈老豪爽得很,一股脑全分给咱们品尝。

那滋味,醇厚鲜香,至今大伙还回味无穷,时不时念叨着呢。”

祁同伟听闻此话,心间陡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悦。

在他的记忆宝库里,上次特意精心挑选送给陈岩石的茶叶,那可是源自深山、最细嫩的高山野生绿茶。

此茶生长环境严苛,采摘时机讲究,产量稀缺至极,市面上即便怀揣重金,也难觅其踪,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为了将这半斤茶叶收入囊中,他不惜放下身段,托了程所的人情,几经辗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没曾想,陈岩石竟如此随意地全部分给了旁人,这让他心里仿若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如此看来,今日这一趟,怕是凶多吉少,结果堪忧啊。

尽管内心波澜起伏,祁同伟脸上依旧维持着和煦的笑容,客套地回应:

“承蒙大伙喜爱,日后有机会,我再给大伙带些尝尝。

对了,陈检察长这会儿在家吗?”

“应当在的,陈检察长中午回来之后,就没家门。”

武警如实相告,语气中透着几分恭敬。

“那敢情好,我这就过去找他,咱们改日再叙。”

祁同伟说完,迈着沉稳的步伐跨过了大院的门槛。

果不其然,前脚刚踏入陈家的大门,祁同伟便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而且这异样之感颇为浓烈。

陈阳的母亲王馥真瞧见他后,嘴角虽机械地向上扯出一抹笑容,可那笑容却冰冷、生硬,丝毫没有温度,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勉强与不自然。

再望向陈岩石,更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架势。

目光如炬,直直地落在祁同伟手中提着的保健品和水果上,微微皱起眉头,开口说道:

“小祁,我上次不是很清楚地跟你讲过嘛,我这人一生刚正不阿,从不收受他人礼品,你怎么此番又带东西来了?”

“陈伯伯,旁人的礼您不收,我自是知晓您的原则,可我如今是陈阳的男朋友啊,这是代她略尽晚辈的孝心,向您老表表心意。”

祁同伟赶忙解释,试图化解这略显尴尬的僵局,让气氛回暖些许。

“那也不成,你们毕竟尚未成婚。

再者说了,你现今在司法系统就职,虽说工作之地与这儿相距甚远,可名义上也算得是我的下属。

我倘若收了你的东西,传将出去,难免会遭人非议,落下话柄。”

陈岩石言辞掷地有声,态度坚决,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祁同伟瞧着陈岩石这副公事公办、不近人情的模样,心底的怒火蹭蹭直冒,差点就脱口而出几句难听的话。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就算您陈老打心底里瞧不上我,可我此番带来的这点东西,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稀世罕见的珍宝,犯得着摆出这副臭脸吗?

但祁同伟到底是个理智之人,深知此刻与陈岩石起正面冲突绝非明智之举,只能强压心头怒火,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

“陈伯伯,这真的不值几个钱,东西都已经拎到这儿了,您总不能让我再原样拎回去吧。

您就权当是成全晚辈一片孝心。”

“行吧,下不为例啊。”

一旁的王馥真见场面有些僵持不下,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赶忙上前一步,伸手接过礼品。

算是给双方找了个台阶下,缓和了一下气氛。

众人相继落座后,陈岩石好歹还没有全然忘却关心晚辈这档子事,开口问道:

“小祁,你如今的工作状况如何啊?”

“多谢陈伯伯关心,工作还算顺遂,就是那地方地处偏远,山高路远的,每次我想要抽身出来看望您老,都诸多不便。”

祁同伟语气客套,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心里另有一番思量。

“听你这么说,可是想让我帮你调离那儿?”

陈岩石目光如鹰隼,一下子就洞悉了祁同伟话里潜藏的意图。

“那倒不必,我的前程,我自会凭个人的努力去拼搏争取,无需仰仗别人援手。”

祁同伟不假思索地用话堵了回去,心里却暗自腹诽:

怎么,难不成只有您陈老清正廉洁,凭真本事安身立命。

旁人就都是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只会走后门、拉关系?

您这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

知道就好,山里的条件虽说相较城里是差了些,可比起我们当年,那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了。

想当年我投身革命之际,那才是真真切切的苦不堪言啊。

常常食不果腹,整日就啃着那硬邦邦的窝窝头、嚼着苦涩的野菜,吃了上顿没下顿。

即便饿着肚子,也未曾耽搁我们闹革命的脚步,那年我才15岁,就扛着炸药包……”

陈岩石仿若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那段波澜壮阔的光辉历史,顺带着给祁同伟上起了一堂生动的思想政治课。

说到激昂之处,更是手舞足蹈,慷慨激昂,唾沫星子横飞,溅得到处都是。

祁同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老头,还真不愧是块“顽石”,冥顽不化。

就因为您当年吃过苦,现在的人就得跟着遭罪,还不许有一丝追求了?

说得好听点,这是思想迂腐,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浪潮。

说得难听点,这就是愤世嫉俗,玩起了道德绑架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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