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两座山碰不到一处,两个人却很容易相遇。公元前160年中秋节,我终于在皇城的庙会上见了老婆离家出走后的第一面,说起来真是个奇迹。
王大哥说,今年的中秋节不同寻常,因为今年天下太平无事,粮食获得大丰收,匈奴也没有来骚扰,人们安居乐业,诸侯安守本分。汉文帝一时兴起,大赦天下,要与天下老百姓共庆国泰民安,于是特意安排了一场规模空前,别开生面的中秋庙会。
按照平时的规矩,皇城内一到夜间要实行宵禁,晚上大街上根本就不允许闲杂人等走动。今年文帝为彰显天下丰收景象,撤消宵禁,允许人们整夜赏月狂欢。
我的天呐,这得是多大的际遇,整座皇城早早就被各式宫灯和各色旗帜装扮的流光溢彩,这些宫灯,汇聚了整个皇城能工巧匠的智慧,有白帽方灯、红纱圆灯、走马灯、蝴蝶灯、嫦娥奔月灯、二龙戏珠灯、仙女下凡灯等等。每一盏灯上宜书宜画,撑合自如,设计有各种各样的选型。每盏灯既体现长安百姓的匠心独具,巧夺天公;又表达了皇城百姓安居乐业,点缀太平的喜乐心情。
汉文帝出游作为皇家中秋庙会的一个重头戏,皇家天团“皇帝”“大臣”“妃嫔”和“仪仗”等全部盛装参与,展现出西汉宫廷盛世太平的气象。
为了体现场面的热闹壮观,朝廷还特地在皇城街道的中心区域搭建了两大戏台,由“太乐”和“乐府”两大机构负责演出节目。这些平时只有在皇宫里才能见到的皇宫艺术,中秋夜也一样要搬向百姓舞台,与民同乐。
太乐府掌管雅乐,其长官为太乐令,主要负责庙乐及舞蹈,舞者所执,缀兆之制,声哥之诗,务令详备。平时汉代的宫廷压轴雅乐,这次也在庙会上展现,这是皇城百姓此生都未曾见识过的,相较于民间那些俗乐,更能令人耳目一新。
还有一个与往不同的就是此次庙会上还能欣赏到大型的编钟,这些编钟乐器一般也是只用于宫廷宴会,很少在民间流传,因此能在庙会上一展风采,足见文帝对此次庙会的重视。
庙会热闹,安保自然压力也不小,为了顺利保障此次活动,朝廷专门安排具有苍鹰之称的廷尉郅都来负责此次庙会的保障任务。为了确保完无一失,他提前半个月就对皇城进行了戒严,严令任何皇城以外的人员出入,凡是有犯罪前科的也早早被排查管控了起来。
为防止北部游牧民族匈奴人混入,制造不安全事件,郅都提前派军队保卫京师周边安全,一方面加强皇城周边沿线如细柳营等军队的巡逻警戒;另一方面调集皇城禁卫军维持庙会秩序,严控外界闲杂人等随意进出,特别对那些长相与中原百姓不同,口音不一的外籍人员,严加盘查,一律不准进入皇城,为的就是防止匈奴探子混入。
当我知道禁卫军维持治安的消息后,心中不免忧虑,有禁卫军把守自己哪能随便靠近仪仗队伍?王奔说:“嗐!这太容易了,我是皇城衙役,此次中秋庙会治安一事,我也是其中一员,到时候我找一身衙役官服,借个腰牌给你混进去也就是了。”
皇家观看演出的外围,有沿街搭建的很多个民间演出舞台,有说书、魔术、灯展、舞蹈、焰火、唱戏、杂技等。还有各种特色小吃,叫买叫卖,吸引着很多男男女女参与戏台的演出和互动。
那些进不去演出中心的百姓,就在沿街观看皇宫的“仪仗队”,图个热闹,一睹皇家风采。
当天晚上,整座长安城被挤的水泄不通,为给皇家仪仗队伍留出通道,所有参与维持治安的卫士们要手持兵器,形成两道人墙,以确保对皇帝家卫队的保护。眼看皇家卫队就要来了,恰在此时,我看到一个小偷趁着混乱,把手伸进一名妇女的腰包,正在扒窃她的钱物,我忘记自己只是皇城的一名过客,把自己真的当成了衙役,冲上去就要抓那小偷。
那小偷一看有衙役来抓,立刻就松了手。拔退就要跑,我冲上前就使了一个扫膛腿,一下把他绊翻在地,抓肩头,拢二膊,把他扭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立刻给我报以热烈的掌声,正当我得意洋洋之际。
有几名开道的禁卫军骑着高头大马闯了过来,不问青红皂白,挥舞起马鞭就抽。我忙喊道:“我是维护治安的衙役,打错了,我抓了个小偷。”
那几名禁卫军理都不理,抽得更狠了,边抽边骂道:“抽得就是你这个不长眼的衙役,还不快给我滚开。”说完就听啪啪几声,把我和那小偷打得哎哟直叫娘。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就被后边来的护卫队一把就把我和那个小偷推向人群里去了。我痛得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发现那个小偷早跑得没了人影。
我懊恼地骂道:“娘的,什么玩艺,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识好歹的恶奴,等老子哪天发达了,杀了你们这帮鬼孙子。”
正骂着,我被人群裹胁着推来攘去,周围全是人,自己都不知道被挤到了什么地方,官服早被挤得挪了位,皱皱巴巴的缠在身上。
原来以为身穿这身官差服,老百姓见了哪个还不得躲得远远的。现在来看,根本就没有人当回事,哎哟!别提挤得有多狼狈了。一只鞋子也没了,帽子也歪了,想骂都找不到人。
我只好被人挤着偷偷瞅着一列列仪仗队伍在鼓乐喧天,旌旗招展中从身边走过,看到这样的仪仗,我的内心顿时激动不已,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深为皇家的气象所震撼,我是第一次感受到长安城的繁华、壮观与热闹。
正欣赏着、兴奋着,后边过来的一辆马车突然受了惊,在我面前嘶鸣不已,眼看那个驾车的车夫拉不住缰绳,将要出现人仰马翻的不可控局面。我赶紧冲向前一把抱住马头,帮车夫拉紧了马笼头,一下子把受惊的红马给制服下来。
我正暗自庆幸,却被那个车夫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鞭子,骂道:“好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皇家的马车,真是找死也不选个好地方。快滚开!”骂完,又一鞭子抽到马屁股上,嘴里朝马喊着:“驾驾驾……”
那车夫赶着马车只管走。这时,车里边露出一个熟悉而美丽的女子脸庞,正用手轻轻挑起帘拢,往我这边观瞧,四目相对,我和她都不觉愣怔了一下。那女子慌忙把帘拢放了下来,车驾走出十多步后,又见帘拢挑了起来,那双美目又偷偷朝我瞄了一眼,然后再次把帘子盖上了。
我不看则已,一看竟然丢了魂魄一样,捂着痛疼的脸庞,伫在那里愣了半天。这不正是我的老婆王娡吗?没错,我不会忘记老婆的那双充满英气的凤目;不会忘记那头乌黑的秀发;不会忘记那顾盼生离的神态,不会忘记她留给我的温存……没想到在这繁华的皇城长安大街上,我竟然能匆匆见上老婆一面,但令我不得其解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皇家车队里了呢?难道真的当皇后了?原来皇帝不是我啊!我有万千的疑问,待我清醒过神来,仪仗队早已经过去了,只留下一片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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