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士营的大厅内,每月逢五逢十的例会,总是充满了紧张与期待。今日,二十五日,例会如期举行,众人围坐一堂,气氛凝重。
秦风坐在首位,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深知,此刻的宁静只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
“将军,方先生,游县令,各位千户。”宁心站起身,声音清脆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打开卷宗,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仿佛能洞察每个人的心思。将领们被她扫过,不禁觉得脖子里一凉,心中暗自思量,自己是否有什么疏漏。
“稽查司确认,蛮族左贤王完颜阿骨打已在上林里重新召集附近各部,准备再次对安边发起攻击。目前,已集结兵马五万有余,且准备了充足的大型攻城器械。”宁心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什么?五万兵马?”方海闻言,眉头紧锁,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宁心点点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蛮族大单于阿巴亥也开始向上林里运送物资,屯集粮草军械。如果他能有效地集结蛮族五部,兵力可能达到二十万人。”
“二十万?”方海惊呼出声,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是的,军师。”宁心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也有好消息。赫林部的大汗暴毙,族内发生内讧,暂时无法对秦岭关形成威胁。所以,阿巴亥才能将五部联军从秦岭关撤回来,投入到对我们的作战中。”
“这么说,我们凉州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局?”方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不错。”宁心合上面前的文件夹,语气坚定,“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定能共渡难关。”
就在这时,会场一角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马千户部与赵千户部的人正争吵得面红耳赤。
“你们怎么回事?”秦风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马世龙与赵福二人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半晌,马世龙才打个哈哈:“哈哈,都是下面儿郎们的一点小矛盾而已,是不是赵福?”
赵福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他们太不象话了。回去后我们一定重申军纪,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严惩不饶。”
秦风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军纪是一支军队最不能放松的东西。参与殴打的人全部赏二十军棍,那些进了伤兵营的先记下来,等伤好后再打。如今大敌当前,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各哨不能有丝毫懈怠。”
“是!”两位千户大声应命,心中却暗自懊悔。其实两军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只因战后吹牛争功,才闹得如此地步。
例会继续进行,但气氛已不如先前那般凝重。
秦风用力敲了敲桌子,那沉闷的声响如同战鼓,瞬间让议论纷纷的众人安静了下来。他环视一圈,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每个人的心思。
“各位,听我说。”秦风的声音沉稳有力,“接下来的战争,已经不是我们锐士营能够独立应对的了。就算我们拼尽全力,扛住了完颜阿骨打的进攻,但我也相信,我们的下场不会比俞二的先锋营好多少。”
方海闻言,眉头紧锁,他接口道:“将军说得不错!完颜阿骨打此次集结了五万人众,其中步卒就有一万余人。蛮族与我们大周长年交战,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特别是攻打坚城的经验。他们早已不是单靠骑兵打天下的部落了。如果我们与完颜阿骨打硬扛,那等阿巴亥大举来袭时,我们只能灰溜溜地撤退。”
秦风点了点头,目光中闪烁着决绝:“所以,我们要将这场战争定性为整个凉州都参与进来的大战。在阿巴亥还没有完成集结之前,我们集凉州所有部队的力量,打垮完颜阿骨打,攻占呼伦贝,毁掉阿巴亥屯集的物资,让他的这次秋狩无疾而终。这样,我们将争取到一年的时间,我相信,有一年的时间,我们便能成长起来。”
游七闻言,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将军,周大帅会怎么想?他会同意我们的计划么?”
秦风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自信也有嘲讽:“他一定会同意的。周古德虽然欲对我不利,但他并非庸才。作为一名长期驻守边关的将领,他早已看到了今年秋天的危机。如果真的让阿巴亥大举来袭,如今的凉州军很难守住边疆。再让阿巴亥将凉州掳掠一次,他这个位子可就坐不住了。更何况,我报上去的作战计划对他有极大的诱惑,一箭双雕的事情,他怎会放过?”
王三斤好奇地问道:“将军的计划是?”
秦风正色道:“以下宣布的作战计划属于绝密,任何人不得透露。”他看向宁心,“宁心,宣布我们的计划吧。”
宁心打开卷宗,声音冷静而清晰:“各位,接下来我将宣布的作战计划属于锐士营最高等级机密。我军判断,完颜阿骨打将率二万到三万人在六月中旬袭击安边,这其中包括一万部卒。留守呼伦贝驻防保护屯集物资的还有二万余人,这二万余人将是五部精锐,其中和硕特部约八千人。此次作战将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我安边将独立抵抗完颜阿骨打的进攻,而安武的岳忠将军将集结数营兵力,陈兵边疆,作出防护作战态势,但并不会对我们有任何支援。”
众人闻言,目光交汇,无声地交换着意见。上一次完颜阿骨打虽然大败,但那是因为他太过于轻敌,也没有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但这一次,吃了亏的完颜阿骨打肯定会吸取上次的教训,那锐士营面临的压力将成倍增加。在外无援兵的情况下,独立守住安边所承受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
“第二部分,将是战略欺骗部分。”宁心继续说道,“凉州主力将作出援救安边的态势,但按兵不动。相信以阿巴亥的才智和情报搜集能力,他必然知道我家将军与周古德之间的矛盾。而我们将有效利用这个矛盾影响阿巴亥的判断,让其以为周大帅将坐视我们锐士营失败而不救。等我们被打残之后,他才会出兵安边。而其时,凉州主力将借道青县,长途奔袭呼伦贝。”
房间里顿时一片哗然,有人惊呼道:“将军,让凉州主力经青县奔袭,也就是要从鸣山沟经过。那经此一役之后,我们青县的秘密将大白于天下了,我们灭杀阿骨打部部落的事也就藏不住了。”
秦风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无奈也有决绝:“不用藏了。灭杀阿骨打部部落之事,也是我们此次战役的一个诱饵,诱完颜阿骨打倾巢来攻的诱饵。”
宁心合上卷宗,声音坚定:“战役的第三部分是凉州军主力奔袭呼伦贝,焚毁在那里屯集的大量物资,而后包抄完颜阿骨打的后路,力争将完颜阿骨打围歼于安边城下。”
众将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战役真如此发展,凉州无疑将成为最大受益者。而锐士营则将在此战中受到极大的压力,被重创也说不定。如果真如先锋营一般,那么锐士营前期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秦风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各位,其实不论此战如何,我们锐士营都将面临重大考验。但如果不如此,等阿巴亥打来的时候,我们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如果挺过去,那我们锐士营将浴火重生,从此站稳脚跟,奠定在凉州军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他的话语如同战鼓,激荡着每个人的心弦。众将相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