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岩展开请柬,烫金的纸面上写着“明日午时,望月楼,恭候顾公子大驾”。落款是新任县令张大人和县衙张师爷。马县令虽已落马,但其党羽依旧盘踞在县衙之中,这新任县令与张师爷究竟是何来头?这顿宴席,恐怕是鸿门宴。
顾青岩回到家中,将请柬递给凤婉兮。凤婉兮看过之后,秀眉微蹙:“这新任县令张大人,我略有耳闻,据说与前任马县令是同乡,关系匪浅。这顿宴,你不得不去,但须得万分小心。”
“我明白。”顾青岩点点头,心中已有计较。
次日午时,顾青岩准时来到望月楼。富丽堂皇的酒楼内,早已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新任县令张大人和张师爷热情地迎上前来,将顾青岩引至主桌。
酒过三巡,张大人举起酒杯,满脸堆笑:“顾公子年轻有为,实乃我朝栋梁之才。日后还望顾公子多多提携,你我同心协力,为百姓造福。”
顾青岩也举杯回应,语气谦逊:“张大人过誉了,下官初入官场,还需多多学习。”
一旁的张师爷也插话道:“顾公子不必过谦,您为民请命,智斗马县令的事迹早已传遍全城,如今百姓们都称您为‘青天大老爷’呢!”
顾青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知道,这些不过是些场面话,真正的目的还在后头。
果然,张师爷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说道:“顾公子,您也知道,这官场上的事,有时候需要变通一下。有些规矩,不必太过死板。”
顾青岩不动声色地品了一口酒,心中冷笑。这变通,指的自然是贪污受贿。他装作不解地问道:“张师爷此话何意?”
张师爷呵呵一笑,指着满桌的珍馐佳肴说道:“顾公子,您看,这望月楼的菜肴可是远近闻名,价格不菲啊。这顿宴席,没有个几百两银子,可是下不来的。可张大人体恤下属,从不铺张浪费,这其中的门道,您可明白?”
顾青岩心中厌恶至极,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他淡淡地答道:“下官愚钝,还请张师爷明示。”
张师爷见顾青岩不上道,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顾公子,您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要你我合作,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顾青岩看着张师爷那副贪婪的嘴脸,心中一阵恶心。他放下酒杯,缓缓说道……
顾青岩放下酒杯,缓缓说道:“张师爷言重了。下官深知为官之道,当以清廉为本,为民造福。至于荣华富贵,不过是身外之物,岂能与百姓的福祉相提并论?”
张师爷脸色一僵,没想到顾青岩如此不识抬举。他干笑了几声,说道:“顾公子真是高风亮节,令人敬佩。不过,这世道艰难,有时也需灵活变通,才能更好地为百姓服务。”
顾青岩微微一笑,说道:“张师爷所言极是。变通之道,在于如何更好地运用政策,为百姓谋福祉,而非中饱私囊,损公肥私。”他举起酒杯,对着张大人说道,“下官敬张大人一杯,愿我等共同努力,造福一方百姓。”
张大人听出顾青岩话里有话,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打着哈哈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饮尽杯中酒,眼神闪烁,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席间,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顾大人,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一个外来户,懂什么官场规矩?别以为扳倒了马县令就了不起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地主腆着肚子,满脸不屑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
顾青岩眼神一冷,却不动声色地答道:“刘地主说的是,下官初来乍到,对这官场规矩确实不太了解。还请刘地主多多指教。”
刘地主冷笑一声,说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想提醒顾大人,这官场上的事,可不是你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有些事,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安稳度日。”
顾青岩淡淡一笑,说道:“刘地主此言差矣。为官者,当以百姓为重,岂能徇私枉法?若人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世道岂不是要乱套了?”
刘地主脸色一变,怒道:“你!你这是在指桑骂槐!”
顾青岩毫不畏惧地迎上刘地主的目光,说道:“下官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他意。若是刘地主心中有愧,那便是对号入座了。”
周围的小吏们窃窃私语,对顾青岩的胆识和口才都十分佩服。他们大多都是正直之人,只是慑于马县令的淫威,不敢发声。如今看到顾青岩如此不畏强权,心中都燃起了一丝希望。
张大人见场面有些失控,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为了县里的发展,何必伤了和气?来,喝酒喝酒!”
酒宴继续进行,但气氛却变得微妙起来。顾青岩的言行举止,赢得了在场一些正直小吏的钦佩,也得罪了张大人和刘地主。
就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小吏悄悄走到顾青岩身边,低声说道:“顾大人,这是……”他将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顾青岩手中,然后迅速退回人群中。
顾青岩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收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纸条上,心中暗道:“这是……”
顾青岩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揣入袖中,面上依旧谈笑风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但他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直指赋税案件的核心:账簿并非被焚毁,而是藏匿在城外一处废弃的寺庙中。这与他之前的推测大相径庭,也让他意识到,这案子远比他想象的复杂。究竟是谁在暗中帮助他?这神秘的小吏又是什么身份?
他借着敬酒的机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席间众人。张师爷一脸油腻的笑容,刘地主则是一脸的阴沉,其他小吏大多沉默不语,只有那个递纸条的小吏,低着头,似乎在刻意躲避他的目光。顾青岩心中有了计较,不动声色地将酒一饮而尽。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顾青岩却始终保持着清醒。他巧妙地应对着众人的劝酒,言语间滴水不漏,既不得罪人,也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立场。他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内心波澜起伏,不断思考着纸条上的信息以及背后的含义。这突如其来的线索,让他看到了案件的转机,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查明真相的决心。
在宴会厅的另一侧,凤婉兮静静地观察着顾青岩。她一袭淡蓝色衣裙,宛如一朵清雅的莲花,在喧闹的宴会中显得格外清丽脱俗。她看着顾青岩在官场应酬中游刃有余,却也为他过于刚正不阿而担忧。她深知官场的险恶,顾青岩如此锋芒毕露,难免会得罪权贵,给自己招来祸患。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凤婉兮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顾青岩读懂了她眼神中的含义,但他无法妥协。他来到这个世界,并非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正义。他知道凤婉兮的担忧,但他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
酒过三巡,顾青岩借故离席,来到花园中透气。夜风习习,吹散了酒气,也让他纷乱的思绪逐渐平静下来。他取出纸条,借着月光再次细细查看。字迹娟秀工整,显然出自读书人之手。这让他更加确信,这背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在想什么?”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青岩转身,看到凤婉兮款款而来,月光洒在她身上,更添几分清冷之美。“没什么,”他将纸条迅速收起,“只是有些醉了,出来透透气。”
凤婉兮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你太锋芒毕露了,这样下去,会得罪很多人。”
顾青岩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但有些事,我必须去做。”
凤婉兮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顾青岩和她不是一路人。他心中装着的是天下苍生,而她只想守护他平安。
“小心刘地主,”凤婉兮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他睚眦必报,你今日得罪了他,他不会善罢甘休。”
顾青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看着凤婉兮担忧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夹杂着一丝苦涩。他知道,他和凤婉兮之间的距离,正在慢慢拉大。
“你……”凤婉兮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保重。”她转身离去,留下顾青岩一人站在月光下,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默念:“婉兮……”
凤婉兮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顾青岩深深吸了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他知道凤婉兮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官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走下去。他不能为了自身的安危而放弃心中的正义,更不能辜负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他反复思量着如何才能在不违背原则的同时,又能尽可能地保护自己,不让凤婉兮担忧。他知道,一味的刚正不阿只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他需要更加圆滑,更加懂得变通。
回到宴会厅,顾青岩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像之前那般锋芒毕露,而是更加内敛,更加谨慎。他开始主动与马县令和刘地主攀谈,言语间充满了敬意,甚至带了几分奉承。
马县令见顾青岩态度转变,心中暗喜,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的权势所震慑,于是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谈论起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顾青岩表面上附和着,内心却充满了厌恶。他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只待时机成熟,便将他们绳之以法。
刘地主见顾青岩如此“上道”,便开始试探性地向他抛出橄榄枝,暗示他可以加入他们的阵营,一起“发财”。顾青岩笑着推辞,说自己资历尚浅,还需要多多学习。
张师爷在一旁察言观色,心中对顾青岩的评价又低了几分。他认为顾青岩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伪君子,之前表现出的正直也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顾青岩将这些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贪慕权势的小官,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露出更多的破绽。
宴会结束后,顾青岩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充满了无奈。他知道,自己和凤婉兮之间的距离正在慢慢拉大,但他别无选择。
他想起那张神秘的纸条,以及纸条上提到的城外废弃寺庙。他知道,那里或许隐藏着案件的关键线索。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那里一探究竟。
“大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青岩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他的身后,月光下,看不清他的面容。
黑衣人递给顾青岩一张纸条,然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顾青岩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城中贫民窟,有你要找的东西。
顾青岩紧紧攥着纸条,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知道,贫民窟是鱼龙混杂之地,充满了危险。但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因为他知道,那里或许隐藏着真相……他朝着城中贫民窟的方向走去,脚步坚定而沉重。拐角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闪烁着莫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