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逸也不推迟,取下腰间长剑放在桌上,大马金刀地在长凳坐下。
“鞑子初到大同,总兵张达,将军林椿便率军出击,双方大杀一场,张总兵,林将军战死。”
她脸上流出慈悲之意,长长一叹。
在场众人有知晓军事的,立刻喊道:
“张林二位都是名将,他们既然身死,恐怕大同必破,咱们在京师的各位,可要留心了。”
张元向那人看去,惊觉竟是史水生,只因他瘦瘦小小,所以刚才没看见。
太行四杰有人接话:“咱们既然都是来拱卫京师百姓的,鞑子要来便来,正好大家名垂青史,马革裹尸!”
众人听到这话,都感觉身上一阵燥热,纷纷附和。
“我看大同城破,却也未必。”
定逸又开口道,“不知为何,新总兵仇鸾上任后,鞑子不久便撤兵,往东北方去了。”
张元听到囚禁曲非烟这人居然还升官了,眸中已有烈芒闪动。
众人听说蒙古兵突然撤退,也摸不着头脑,却听门外传进个响亮的声音:
“师太此言当真?那可大大不妙!”
张元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人高高瘦瘦,目光炯炯,当先走了进来。
他进门后,身后又跟进个衣衫褴褛的书生,右手还搭着个巨大皮球。
众人定睛再看,却见那皮球居然不是物事,而是活人,只是又矮又胖,大头既扁且阔,仿佛下巴连着肚子,好似不倒翁成精一般。
“元哥,你看那人好胖。”
曲非烟最爱嬉笑别人容貌,此刻大眼闪着快活的神采,握紧了抓着张元的小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元哥”让张元打了个冷颤,随即低声道:
“那是黄河老祖,胖子是老祖之老,名叫老头子。”
曲非烟抚掌笑道:“真有意思,老祖是两个人么?那祖是哪个?”
张元看了那面下一从短须的书生,“祖是祖千秋,就是这书生打扮之人。”
他又看看目光炯炯的高瘦汉子,“这眼神凌厉的是“无计可施”计无施。”
定逸师太转过身来,与计无施对视道:
“阁下说鞑子北撤不妙?那是什么缘故?”
计无施微微一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俺答这次兵锋之盛,远超此前,但却不战而走,试问这劳师动众好处何在?”
众人听他这么一问,也觉得蹊跷,计无施又道:
“既然还没得到好处,必然不可能就此退兵,我看俺答此举,所图极大,怕不是要翻越长城,攻入京畿!”
定逸师太双眉一挑,“喀嚓”一声,将桌子拍塌了一角,怒道:
“鞑子若真敢进攻皇都,老尼姑定然要大破杀戒!”
群豪被她豪气感染,纷纷喝彩,祖千秋却好像全不在意,笑眯眯地走到张元身边。
张元静静地看着,发现他目标也不是自己两人,而是他们身边堆着的酒坛。
“久闻京师天云居有三十年陈的二锅头,却只摆些三年五年的劣酒在外面,实在小气。”
他笑着摇头,伸手在一个小酒坛周围拍拍打打,虽然口说小气,还是掏出个白瓷杯,一指“噗”地插入酒坛,接了杯酒。
张元见那破洞里流出的酒水刚好满杯,不禁佩服他认位之准,恐怕没插过千百个酒坛练不出来。
这时群豪语声渐低,又有人问定逸师太: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师太既然到了,想必其他几派也都在路上?”
定逸未答话,已有一个人抢着道:“我听说嵩山派也已经出发,左盟主本在塞外大漠修行,说不定不日便到。”
张元听得奇怪,怎么左冷禅跑到沙漠里去了?又听一个人接道:
“听说少林派高僧们也已动身,这一次京师群英荟萃,咱们正是躬逢其盛……”
接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各派行程,张元听得没趣,和曲非烟走出店外。
两人逛了一阵,回到府内,没想到曲非烟次日又要逛街,但这次平一指却严厉阻止,才没成行。
结果到了当天傍晚,曲非烟病情果然急转直下,平一指费了不少功夫,才终于在第三天稳定下来。
“平大夫,嘎子这身体究竟怎么回事?”
曲非烟睡下后,张元和平一指来到院外。
“她前两日心情大好,病情有所缓和,但妄动七情,终会损伤心脉,我本来想慢慢引导,让她情绪缓缓平静,没想到却来不及。”
平一指摇了摇大头,叹气道:
“她体内真气不除,始终难以痊愈,但异种真气混合毒素,早已渗入肺腑,外力难以协助,小妮子自身内功又火候不到,不能自医,唉,难!”
张元想了想,“如果是好几名高手合力,能不能想办法把真气去除?”
平一指还是摇头:“杂而不纯,虽然量大依然无用。小妮子现在的情况,好比内脏塞满泥水,输入再多真气,如果不纯,只是以不那么浑浊的泥水,去冲淡原本泥水,最终体内泥沙更多,一旦水分不能持续输入,蒸发之后,水只会更浑。
外力要想成事,必须要以自身功力将她五脏六腑中的异种真气全部挤出体内,再一点不剩地把功力收回,除非内功精纯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否则只会越搞越糟,而这等精纯的内力,恐怕就算是教主都做不到。”
张元低头不语,想到原著中令狐冲的案例。
“如果现在传她一门高明内功,让她自行修炼,能不能有用?”
平一指认真思索了一番,终于沉吟着说道:
“也许能行,但这门内功的确要相当高明。据我所知,能够修习之后让小妮子自愈的,恐怕非少林易筋经,传说中的九阴神功、九阳神功不可。”
张元抿了抿嘴,他的九阴残缺不全,而且除了金钟罩和易筋锻骨篇,没有内功。
他试探道:“葵花宝典行不行?”
平一指吓了一跳,“葵花宝典?那不是教主的内功么?不行的,那功夫勇猛精进,小妮子练了恐怕只会死得更快。”
张元叹了口气,原著方证能传易筋经,但也要令狐冲当个少林弟子,曲非烟是女的,怎么求他传经?
正烦恼时,院墙外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沙哑洪亮的声音大喊道:
“鞑子来犯,京师戒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