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芷睁开眼，耳边还萦绕着那声“纤纤”。这么多年了，彼时芝兰玉树的朗朗少年一句‘兰芷纤纤寂月寒’，由此送给了她一个小名，没想到若干年后，她能再听到这两个字。
“哎呀，你终于醒了。再晚点我就把你送医院了……”
听到声音她稍微愣了一下，映入眼帘的是宇文曦放大的脸和晃动的椅子靠背。蓝芷发现自己正坐在行驶的汽车里，鼻尖还充斥着青稞和牦牛混杂的气息。
“我，我们这是从墓里出来在往回走？”
“是啊，从林子里回来后你就一直睡。刘向导说你是累着了，再加上高原反应，这些症状都正常。他说不碍事，睡睡就好了。这不，送咱们上车时还拿来药给我。”
说着，宇文曦还晃了晃手里的喷剂药瓶。
蓝芷奇怪的盯着他。不是不信宇文曦的话，而是不知怎么总感觉怪怪的，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
她低头看看还在疼的受伤的腿，拍拍晕涨的头：“刚才谁在叫我？”
“啊？”
宇文曦睁大眼，一边用手去摸她额头，一边奇道：“当然是我啊，刘向导送咱们上车后就走了。开车时我叫了你两声，这不没多久你就醒了。”
“你，叫我什么？”
“小篮子啊！”宇文曦忐忑的看着她：“那个，我知道咱们这次收获不大，你别挂在心里上火。不过听刘向导说王教授会呈报上级机关开发，所以你安心养身体就好了，而且墓室咱们还进去一半，已经够我写论文了。”
随着宇文曦的话，蓝芷也模糊记起来了。
他们和王教授到了墓穴遗址时，因为石头太多太碎，她不小心滑倒，把脖子和腿蹭破了。后来王教授意外发现了地宫大门，进入甬道后还看见了墓主出征挂毯。只是在目力所及刚依稀看到尽头处的一具棺椁时，她的头突然剧痛起来，再睁开眼就是现在了。
“身体太弱晕倒了？”
她低头看看包扎好的腿，再伸手摸摸脖子，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绑好绷带，末端还打成了蝴蝶结的形状。
她愣了一会，脑内纷乱最后记得的确实是满目破败残旧的壁挂，只好自嘲的笑笑，自己真是昏了头，想徐哥哥都想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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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深入墓穴，但证明了民族大融合时期匈奴铁蹄也曾踏上过雪地荒原，这让他的研究得到实际的物证支持，于是宇文曦兴高采烈的去继续他的论文了。
蓝芷只在宿舍休整了一下，就跑到实验室，她急于验证自己跑这一趟对虚拟空间建设的作用。
然而刚一接近实验室所在大楼，就发现门口围着一圈人，她近前看时正见救护人员抬着一个白布盖着的人上了救护车。
旁边有学生小声嘀咕：“就说他们这个专业是考古里最危险的，这下出事了吧？咱们内网上都在刷，听说是受了诅咒，就跟那个，那个法老墓一样……”
“那可太可怕了。听说他是在工作中猝死的，谁知道触发了什么诅咒？上个月我就听说有人受不了辞职逃跑了，现在竟然有人死了，以后谁还敢申请这个专业啊……”
蓝芷摇头，现在是科学时代，还有人相信诅咒一说？不过他们窃窃私语的是关于自己的专业，而且他们组确实有一个助教上个月辞职了，看来这次出事的还是姚胜民的项目。
她的心不由揪起来，生怕抬出来的那人是同学或姚教授，连忙从后门冲了进去。
这个时候调查已经接近尾声，姚胜民送走最后一位民警，正头疼的唉声叹气，惋惜着学生的猝死。
姚胜民快六十岁了，干瘪精瘦，乍一看实在不像教授，不过他确实堪称考古界权威，不仅获学术奖无数，还一手推动模拟历史建模项目的进行，完全是人工智能个体“元宇宙”概念的先导。
这时研究所里已经没什么人，主要是出了这档事，警察刚刚结束现场调查，所有人都暂时回家，只有他是主负责人，善后研究员的情绪和工作。不然在一个月内一辞职一死，更有人危言耸听说项目受到了诅咒，若不好好解决恐怕以后都招不上人来。
蓝芷轻轻推开门，看到她的姚胜民眼前一亮：“小芷啊，你可回来了。”
“教授，我在门口看到救护车，是不是……”
姚胜民叹气：“是小杨。医生说是突发脑出血，具体报告稍后会出。唉，他才三十多岁，虽然平时身体就不好，可实在是想不到……”
蓝芷默然。杨学长是少数几个能戴上仪器构建匈奴基础文明的研究员，她进入虚拟世界时的宫墙、甬道等基础设施都是他做的支持，平时也是除了姚教授与蓝芷交流最多的人。
见蓝芷难受，姚胜民拍拍她的肩，安慰：“算了，人生本来就聚散无常，这耗费脑细胞的事，说不定哪天我也挺不住了呢。”
虽然没有明说，但每次戴上仪器，芯片都会与脑电波相连，刺激大脑，即便是最先进无害的仪器都会有副作用，这些做研究的同学、导师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对能自身就融入异空间的“复制者”来说没有影响罢了。
不过姚胜民是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来，让蓝芷没法接话，也没法安慰，最主要是她心底有隐隐的悸动，好像还有什么人也戴过这种仪器？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直带着的设备，低头赧然说：“教授，这次带师弟出去，虽然找回了墓穴，却半途而废，没有带回有价值的研究资料……”
姚胜民摆摆手，随手打开全息建筑图：“无妨，外围建筑暂时还不需要。我会和王教授联系，而且稍后宇文曦会提交报告；你只要把你的数据和研究完善就好了。数据库自然会根据大数据建模和推进历史事件。”
随着他的动作，一座白城的全息图像耸立在面前，外围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内里有二道城，东西街市已分，只是中间和南面还是地基的形状。
蓝芷的眼睛被一道门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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